她說著垂下眼,不敢看江棘的眼睛,“我不想瞞著她,打算這兩天去一趟監獄,把爸爸去世的事情告訴她,還有就是……如果我能和媽媽說通的話,我希望你能幫她一把,給她申請減刑,因為研究的成果也有她的功勞。”
“我媽媽很能乾的,既然爸爸能申請,她應該也可以吧?”
說完傅盈就攥緊了手,可與不可都是江棘的一句話。
而且那個約定雖然存在,但他要是不兌現,她也不能拿他怎麼樣,本來他的大方就已經是意料之外,父親一開始求的隻是庇護和出獄後的幫助。
可她沒有彆的辦法了。
隻能這樣,半討論半懇求地爭取最後的利益。
爸爸一直想東山再起,媽媽也盼著那一天,他們又是把傅氏給江家,又是把她送到江家,還在牢裡熬那麼久,為的全都是那一天。
他們把她養那麼大,什麼都給她滿足她,她卻從沒回報過什麼。
傅盈覺得,自己該長大了,也該主動做點什麼了。
臉皮之類的,又算什麼呢。
她又道:“我媽媽很厲害的,她什麼都會,爸爸忙於研究的時候都是她管公司,所以我想,我跟你結婚,你把公司給我媽媽,兌現你的承諾,就算申請不到減刑,等她出來交給她也行。”
“另外一個是,我現在懷孕,我會好好把孩子生下來,生完後我想申請免課自考,除了期末不回學校,中間的時間我全都跟你去公司上班。”
傅盈攥緊手,雙眼緊盯著江棘,“你……帶帶我,教教我怎麼管理公司可以嗎?”
終於把所有的話說完,她心裡鬆了口氣,但又不敢徹底放鬆,因為她說歸她說,決定權還是在江棘手裡。
之所以想學這些,也是因為母親已經五十多,即使出獄了也不可能陪伴她很久。
加上公司事情多,壓力大,母親精力不比從前,自己都這麼大人了,自然要要學著分擔,畢竟爸爸不在,媽媽就隻有她了。
江棘聽完有些發愣。
他完全沒有想到傅盈會說出這番話。
見江棘沒有立刻回答,傅盈臉和耳朵都熱了起來。
她也覺得挺羞恥的,這些話說得好像在用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綁架江棘似的,但是……
她咬咬牙:“承諾是你提出的,你不能賴賬!”
她的說辭在心口盤旋好幾圈,江棘回過味來,竟是品出了一絲欣喜。
他說:“好,我不賴賬。”
“那你能幫我媽媽嗎?”傅盈軟了聲,摸了摸通紅的耳朵,“畢竟是丈母娘,你說是吧?而且她很疼我,心也挺向著你……”
江棘點頭:“我幫。”
傅盈心裡有些雀躍,臉上羞赧的紅暈也更深:“那你能教我怎麼管公司嗎?等結婚了我就是你妻子了,肚子裡還有你孩子呢。”
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跟蚊子叫似的,不仔細聽都聽不清。
她的臉也紅得快要滴血似的,一說完就把兩隻手都捂在了臉上,強行給臉蛋兒降溫。
這回江棘又沒立刻回答,等了會後傅盈偷偷地抬頭看他,這一看讓她心裡漏了一拍——江棘在笑。
他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嘴角是明顯的笑意。
琥珀色的眼眸裡漾著一點光芒,他看著她,目光是說不出的柔和繾綣。
目光對上,直把傅盈看得又想彆開視線,他才輕聲道:“依你。”
這兩個字與之前的回應有所不同。
仿佛帶了兩個毛茸茸的小勾子,鑽進耳朵裡輕輕撓了兩下,帶起的癢意讓思維都停頓了一會,好不容易降溫的臉蛋又有點升溫的趨勢。
心跳……好像也快了兩分。
傅盈低頭重新拿起筷子,夾了個雞翅慢慢地啃。
磨蹭了好一會才啃完,吐掉骨頭後一抬頭,江棘還在看著她。
“彆看啦。”
江棘輕低笑:“給你占了那麼大便宜,連看看都不讓?”
傅盈耳朵紅紅,低著頭用筷子戳了戳米飯:“我還陪你睡覺給你生孩子呢。”
“那還是你更偉大。”
他笑,傅盈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是!”
心裡的石頭落地,傅盈整個人都輕快了。
現在孩子滿了四個月,過兩天要再去做檢查,等做完檢查再去媽媽那邊跟她好好談談,嗯……完美!就這麼做!
“你不勉強吧?”傅盈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眼裡又有了光,臉蛋紅紅的,再加上這個滴溜的眼神,看得江棘隻想笑。
他手癢地捏了捏她的臉,道:“不勉強。”
“真的?”
江棘又道:“對,一點都不勉強。”
“那就好。”傅盈用湯勺把雞心撈起,倒掉點湯汁後舀進江棘的碗裡,“這個給你吃。”
江棘看著碗裡的雞心,失笑地夾起,又放回傅盈碗裡。
“你最偉大,你吃。”
“你好謙讓啊。”不過傅盈沒再推讓,把雞心吃進了嘴裡。
她自從懷孕後經常喝雞湯,雞心雞腿也都是她的。
即使廚子再怎麼變化手段,連著吃那麼多回她也真的很膩了,但這次傅盈忽然覺得……雞心真好吃,雞湯也真好喝啊。
“謝謝你啊,江棘。”
沒有從前聽她說‘謝謝’時的暴跳如雷,江棘的神色很平靜,他看著她,語氣溫和地回道——
“不要跟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