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江棘在七點準時睜開眼。
房間裡昏昏暗暗, 鼻尖是溫暖的體香, 蓬亂的烏發和白皙的肌膚近在眼前, 他沒急著起床, 而是單手撐著太陽穴, 垂眸看著還在睡夢中的傅盈。
她睡得很香, 睫毛時不時地顫動。
一隻胳膊放在被子外,江棘伸手摸了摸, 是涼的,看來伸出來很久了。
他小心地把她的手放回了被子, 卻聽她咕噥了一聲,隨後他胸口一涼, 是她把手搭了上來。
江棘心裡驀地一軟, 把她的手攥進掌心。
指腹在她的手指上輕輕摩挲, 驅走上頭的涼意。
這雙手白生生又嫩汪汪,捏在手裡軟軟滑滑如同上好的綢緞, 當真好摸得緊。
是他一朝一夕親自養出來的。
她就是他精心嗬護的嬌花, 不知一點疾苦。
長臂伸向床頭櫃,櫃子拉開,一個精致的盒子悄無聲息地被一隻大手拿走。
昏暗的房間裡,一個呼吸平緩,一個漸漸屏息。
片刻之後, 江棘低頭吻了吻傅盈白嫩的手指, 隨後動作極輕地掀開被子, 下床洗漱。
臥室內歸於平靜,床上的女主人仍睡得無知無覺。
她有些艱難地翻了個身,即使閉著眼也下意識地拿著抱枕墊住肚子,好一會才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再度睡了過去。
隻是胳膊又伸出了被子之外,上麵似乎有什麼在發光。
傅盈睜眼時已是早上九點半。
她睡眼惺忪,半睜著眼在床上發愣,過了好一會後才忽地一個激靈,木木的表情瞬間鮮活起來。
天!她昨晚乾什麼了?
她睡了江棘!她壓了江棘!她給他戴了手銬!還讓他自wei給她看啊啊啊啊啊啊啊!
嘴角上揚到了過分的地步,傅盈用被子捂住嘴無聲大笑。
她居然做了這麼羞恥的事?
天呐,她好像還主動邀請江棘進.入自己?那個畫麵光是想想都覺得好騷氣好羞恥啊!自己怎麼會說得出那種話?
臉呢傅盈?
你的臉呢?
她用力抿住唇忍笑,蓋在被子下的兩條腿卻歡騰地踢了踢,把被子弄得一團亂。
捂在被窩裡的熱氣裹挾著一股淫.靡的味道衝上鼻尖,傅盈鼻頭動了動,立刻彆開了臉,可沒過一會又欲蓋彌彰地側身換了個睡姿,拉著被子遮到鼻尖,再往裡輕輕嗅了下。
做完這個小動作後她立刻抬起頭,用手捂住了羞紅的臉。
但很快,微涼的、有些硌的觸感令她疑惑地抬起了手。
左手的無名指上多了個東西,有些重,在微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是江棘親自設計的戒指。
上麵是彩鑽做成的孔雀,微垂著頭,尾羽卻翹起一點弧度,似乎在害羞,又似乎……在渴望雌伏於雄孔雀的身下。
可上麵沒有雄孔雀,隻有囂張叢生的深褐色荊棘。
傅盈微張著唇,看了好一會後才緩緩地舉起另一隻手,用指腹不停摩挲著戒指的每一寸紋理。
並不那麼平滑,尤其是荊棘的地方摸著有些毛糙,似乎真的帶著刺。
這時,臥室門被推開,皮鞋與地板摩擦的聲音格外清脆。
傅盈抬眸,看著那個身姿挺拔的男人一步步地從光芒處向自己走近。
男人很快來到她身旁,她舉著的手被執起吻了吻。
這個吻,恰好落到了戒指上。
傅盈眨了眨眼:“你穿得好正式。”
他穿了西裝,白襯衫搭黑外套,還搭配了鑽石胸針,即使房間昏暗也隱隱閃耀著光芒。
床沿下陷,江棘坐在傅盈身旁:“忘了我們今天要去哪嗎?”
“當然沒有。”
“那你說,我們要去哪兒?”江棘的嗓音低沉,腔調柔軟,一雙淺色的眼眸直直地望著她。
傅盈抿了下唇,覺得耳邊似乎聽到了一首繾綣的情詩。
她也跟著軟下了語氣,說:“去民政局,去領證。”
薄唇上揚,笑聲溢出嘴角。
江棘伸手撐在她枕邊,溫熱的吻落在傅盈的額頭上。
她眨了眨眼,隻聽他說——
“那就快點起來吧。”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
四月的江城陰晴不定,時冷時熱。
前兩天又下了雨,天也陰沉沉的,可今天卻難得的出了太陽,溫度一下升高到了夏天的地步,路過的女生已經穿起了短裙,男生們也換了短袖。
今天並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所以民政局排隊的人不多。
傅盈換了一條白色的吊帶裙,外頭罩一件白襯衫。
站在她身旁的江棘進來時還一身西裝,沒排一會外套就被疊到了手上,看得傅盈直發笑。
“叫你裝酷。”
江棘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隻把她戴著戒指的手握進掌心輕揉。
原本隻覺柔軟,現在又多了分硌手,可就這硌手的感覺卻令他欲罷不能,不停地用掌心、指腹去摩挲,去撫觸。
傅盈抱怨:“我的精油和護手霜都要被你搓下來啦。”
話這麼說,手卻沒有抽開。
江棘低笑,喟歎道:“真好。”
傅盈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快速地挪開視線。
他的目光太過炙熱,看得她臉頰耳朵都發起了熱。她努力不去看他,把目光放在前麵一對對的新人上。
他們每個人都喜氣洋洋地走進去,出來時手上又都拿了個紅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