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海天一色;近前,白浪翻湧,危礁荒涼。
女孩立於礁石之上,遙望著天際。海風吹拂,背影單薄。
有人踏浪而來,一襲白衣,神情孤高冷漠,聲音清冽,喚道:“辰辰。”
女孩緩緩回頭,容顏絕色,但一雙眼睛黑得攝魂奪魄,就像陰沉的天際一樣無邊空茫。
白衣人的神色沉了沉,語調之中,不禁帶著了一絲憂慮和關切,又道:“辰辰!”
女孩似乎被驚醒了,雙眸漸漸有了焦點。“葉孤城?”她的聲音,還帶著一絲茫然,就似剛從噩夢中醒來,不知今夕何夕。
白衣人眼眸微動,語調更加溫和,蘊著撫慰之意:“不早了,回去吧。”
海風陣陣,浪花濺起飛沫,將女孩和白衣人的身形和容貌模糊。唯有白衣人的眼睛,就似永不會被陰雲遮蔽的寒星一般,如此明亮。那瞳孔之中,將女孩本來模糊的臉,也映得極其明晰。
隻是那張臉……
“阿嚏!”
林辰是被凍醒的,醒來時,也差不多將那古怪夢境忘得差不多了,隻隱隱約約覺得夢增中似乎有什麼是她在白天時被忽略、或注意到了卻死活想不起來是什麼的東西。
不過夢境就是夢境,應是她潛意識裡的猜測。
她這時也無法去細想這猜測到底有沒有可能,因為她發覺自己身下搖搖晃晃的,而睜眼時一片黑暗,定了定神,借著微弱的眉月之光,才明白是蜷縮在一輛馬車之中。馬車破舊,夜風從縫隙漏進,所以她才會覺得冷。
馬車角落裡有一堆黑乎乎的東西,看上去像是氈子之類的,林辰伸出手去想扯過來擋擋風。
她的手還未觸到,那堆東西突然動了動,說話了:“醒啦?媳婦兒?”
林辰嚇了一大跳,然後被那坨東西的稱呼囧到了:“你……叫我什麼?”
黑暗中,那坨東西上兩隻眼睛格外明亮,閃啊閃的:“媳婦啊。一個月前你說你家鄉發大水隻剩下你一個了,說是隻要每頓給你三個饅頭就願做我媳婦。今天為止,你已經吃了我二、三百個饅頭了,你可不能不認帳啊!”
“……”林辰瞬間淩亂了——剛剛不還是在葉孤城那兒麼?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忽然意識到一個可能,連忙撩開車窗,借著淡淡月光察看身上——依舊是葉孤城那兒的衣著:裡衣雪白,外衫純黑,手感柔軟、剪裁精致,式樣卻十分簡單,全身上下彆無裝飾。除了顏色不同,跟葉孤城的著衣風格極為相似。
她鬆了口氣——並沒有穿越到奇怪的地方去呀!但目前這種神展開是怎麼回事?這突然出現的人又是誰?
馬車裡黑乎乎的,林辰瞪大眼睛死命地看,也看不清對麵之人的容貌。
“你誰啊?我怎麼會在這裡?”
黑暗中兩隻眼睛眨啊眨的,委屈道:“果然不認帳了!就說嘛,一天三個饅頭,哪有這麼好養的媳婦的?”
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而且件件都莫名其妙,林辰早已經一肚子暴躁了,先前在葉孤城麵前,因忌憚他的反叛BOSS身份,她不得不小心謹慎;且懾於白雲城主的氣勢,是個人都不敢在他麵前放肆。但此時,林辰可沒什麼耐性了,揮了揮拳頭,警告說:“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揍你啊!”她的眼睛適應了馬車裡的黑暗,已經能夠看清那黑影的輪廓,似乎是一個麵貌平平的男人,但那雙眼睛卻頗為有神,與那整個身影散發的猥瑣氣質十分不搭。
“彆、彆!”那團黑影手舞足蹈,嘴裡大呼小叫,“這樣蠻不講理又暴力的媳婦我可要不起啊!算了算了,那幾百個饅頭就當花錢消災了!”
林辰聽他依舊東拉西扯,忍不住伸手欲捉對方衣襟——因不知對方底細,她並未怎麼使力,隻想試探一下這古怪之人的深淺。不想手指堪堪觸到那團黑影,突覺手上多了軟膩膩的東西,那東西還蠕蠕而動。毒蛇蜈蚣之類的形像一瞬浮現,嚇得林辰立時跳了起來,頭碰到車頂也顧不上,拚命甩手,邊甩手邊叫道:“什、什麼東西!”
幸好那東西一甩就不見了,也似乎沒有被咬或被蟄,可那軟綿綿的惡心感覺還在,且不知那東西被甩在了哪兒,林辰連坐都不敢坐了,連聲怒問:“那是什麼?你究竟放了什麼在我手上!”
那聲音頗無無辜地回答:“蚯蚓啊。”
受了驚的林辰一時不能平靜,叫道:“蚯蚓?你哪來的蚯蚓?”
“哦,是上次跟個混蛋比翻跟鬥贏的,足足有六百八十條呢,我特意留了些紀念紀念。”
熟讀《陸小鳳》不下十遍的林辰,一聽這話,立即失聲驚道:“你、你是司空摘星?那個偷王之王?”
“就這樣也能猜出?陸小鳳告訴你的?”
林辰沒有回答。她已經被這短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搞得滿腦子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