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過透明的窗照射,正好一束打在床上人的眼皮上。
他難耐地蹙眉,眼睛動了幾下,仿佛費了萬般的功夫才將那兩個薄薄的眼皮撐開,又被陽光刺到般迅速眯起眼。
這裡是哪兒?
大概沉睡剛醒之人都會有一瞬間冒出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更是如此。
記憶的最後停留在暗中走出的七彩眼眸之人那,即使他並不關注普通人的宗教,但畢竟算是“同行”,知道那是近期頗有名聲的“萬事極樂教”教主。
不過,那家夥怎麼也說不上是普通人,見到他時一瞬間流露的殺意更是讓他以為自己會命喪其手。
之後雖然得到了救助,但在又一次逃離失敗後,他便在一陣寒冷中喪失了意識,沒想到竟然能再一次睜眼。
夏油傑思索著打量周圍,抬手想招出咒靈,卻想起自己攢下的所有咒靈都在百鬼夜行與最後的孤注一擲中消耗殆儘。
好在目前看來,他所處的是一間平常屋子,裝飾較為複古,但並沒有任何異常,窗外甚至還能聽到小孩子的笑鬨聲。
據說萬事極樂教隻招收女信徒,怎麼會有小孩子的聲音?
還未理清頭緒,便聽得兩道腳步聲一前一後走來,以及二人的對話也飄進房間中。
“除了太久沒有活動,大抵需要複建外,沒有任何其餘問題,也無凍傷。”其中一道較為稚嫩但語氣平穩冷靜:“大將無需多慮,童磨此人雖無定性,心態頑劣,但並不會違背大將的命令。”
大將?這稱呼在現在可不常見。
夏油傑的思緒剛開了個頭,便聽到另一人的聲音,猛然怔住。
那聲音很熟,即使十幾年未曾聽聞,他也不會忘記——那是他失蹤了十二年的友人,月川憐的聲音!
“雖然不會違背,但也沒有認真遵守,不然……”月川憐沒說下去,頗為頭痛的歎了口氣:“可惜那時候隻來得及找他自己。”
沉默了一會兒,年輕的聲音又道:“他差不多該醒了。”
不知為何,夏油傑下意識地重新躺了回去,閉上眼。
等做完這一切,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完全沒有裝昏的理由。
不過此刻門已經被打開,他反而不好立刻睜眼。
“藥研,這裡交給我就好。”月川憐拉開門後,掃了一眼躺在床上仿佛依舊無知無覺的人,扭頭對藥研藤四郎道。
作為藤四郎家族靠譜的短刀,藥研雖然是孩童身材,但向來冷靜敏銳,聽到月川憐的語氣,便大概猜出裡麵的人已經醒來,現在恐怕是不便於旁人參與的舊友對話。
他應了一聲,便動作迅速地離開了長廊。
月川憐反手關上門:“行了,可以睜眼了。”
夏油傑睜開眼,撐起身體:“你知道我醒著?”
“你裝睡的樣子一直沒變。”月川憐輕哼了一聲:“還能騙到我?”
他向前幾步,迅速伸手捏了捏對方的手臂和肩膀:“肌肉還有點僵硬,畢竟睡了一年,身體跟不上思維很正常,好好複建就行。”
夏油傑被他捏了幾下,因為不受控製,連肢體僵硬都是後知後覺。
“睡了一年?”他重複。
“嗯……童磨說你總是給他惹麻煩,就把你凍起來了。”月川憐道:“我這兩天回來才把你放出來。”
其實夏油傑能醒的更早些,不過月川憐讓異能讓他多睡了一會兒,讓他的身體緩一緩。
“是你讓他救我的?”夏油傑微微皺眉,聯想到剛剛聽見的對話,恍然:“怪不得……”
童磨對他的殺意並未掩飾過,卻救下重傷的他,之後也沒有下過殺手,他還以為對方彆有所圖,原來隻是聽命行事。
“你這十二年去哪裡了?”解了這個疑惑,他緊接著道:“我和悟翻遍了咒術界都沒有找到你,還以為……”
“以為我被那些爛橘子殺了?”月川憐接話,見他默然,長長地誒了一聲:“不是吧,我在你們心裡有那麼菜嗎?”
“論武力自然無人及你,但他們若是玩陰的,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就算我們衝到那些爛橘子麵前,他們也不肯說出你的下落。”夏油傑眸色微冷。
月川憐拍了拍頭:“當然說不出,我隻是有急事先走了。”
說到這裡,他瞧著夏油傑皺起來的眉,心虛感油然而生:“哎呀,你們也知道我不喜歡告彆,而且當時也沒想到會離開這麼久……”
那次確實有急事,係統那麵時間點出錯,如果不立即處理,有可能導致世界的小範圍崩塌,所以月川憐連條短信都沒來得及留下。
雖說事出有因,可讓人擔心也是事實,月川憐果斷舉起手:“我錯了。”
夏油傑定定地看著他,把人看的忍不住縮起脖子,才招招手:“過來。”
“你在招呼小狗嗎?看在你現在行動不便的份上就饒你一次。”月川憐嘟嘟囔囔一句,湊到他跟前:“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