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瀟趕緊強調:“不用不用,自家想吃的再買,這得是真實的市場需求。”
旁邊有人開玩笑起哄:“就是就是,不能瞎買哈。不然上頭以為我們周鎮好有錢,什麼補助都不給,專門收我們的錢咯。”
嚇得好幾個要買鹵菜的人都不敢動了,生怕給鎮上惹禍。
王瀟暗自磨牙,臉上笑容不變:“但如果假裝很窮,什麼都買不起,也會產生周鎮社辦廠不行,沒有投資價值的錯誤結論。”
哎喲,那可不行。現在哪怕連縣城都沒去過的農民都聽說過“招商引資”四個字呢。能拉到投資辦廠,他們才有地方上班掙錢。
準備買鹵菜的人又跑回家去拿碗拿鈔票了。
等到晚上陳意冬過來接人的時候,王瀟不僅已經賣光了一鋼精鍋的鹵菜(秀雲男人家也各買了一份給酒席加菜),還接了今天的第三份活:當婚禮司儀。
說來此事當真並非王瀟本意。
她純粹是驚訝地發現秀雲的婚禮竟然沒有任何婚禮儀式環節,一堆親友湊在一起吹一下午的牛皮,等晚上開席,小兩口出來敬酒就算完了。
這也太敷衍了吧。
她實在沒憋住,仗著曾經憑借膚白貌美大長腿接活客串過兩回婚禮司儀的經驗,主動提出可以上場幫忙活躍氣氛。
她發誓,她真沒超常發揮,她乾的全是爛熟婚禮流程那一套,啥科技狠活都沒整,卻足夠讓清湯寡水慣了的周鎮人大開眼界,來吃席的親友拚命鼓掌叫好。搞得她最後也嗨了,還主動贈送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到後來她下場的時候,都有人起哄讓她再來一首。
王瀟當然不可能返場,當司儀的可不好喧賓奪主。
下河莊的人認出了陳意冬,紛紛笑著打招呼:“乖乖隆地洞,你家的外甥女兒厲害咯,這大學裡教的東西可真多,真出趟,什麼都拿得出手。”
當舅舅的人直接懵圈了,他印象當中的外甥女兒文靜的很,聽說在大學都不怎麼跟人玩到一起,沒想到現在竟然跟電視上的主持人一樣了。
他一時間甚至懷疑王瀟是叫人家的婚禮刺激到了,所以才反常亢奮。
他趕緊帶人走:“不早了啊,瀟瀟,走走,我們回家去。”
生怕下一秒亢奮過度的人就原地表演發瘋。
新郎官的媽媽趕緊過來給王瀟塞紅包:“拿著,姑娘,今兒真是謝謝你了啊。”
村裡辦白事有大先生張羅,主家也是要給香煙跟豬肉當謝禮的。今天這姑娘主動站出來相當於乾了半個大先生的活,叫她家臉上好光彩,這謝禮錢她家肯定得給。
王瀟沒跟人客氣,笑眯眯地道謝:“那我沾你家喜氣了啊。”
等她去房裡跟新娘子打招呼,秀雲已經換下了紅毛衣,再三道謝,又給她塞了個紅包,算送嫁的喜錢。
王瀟同樣沒跟人推來推去,她這一天整的全是技術活,拿錢進兜天經地義。她又說了兩句吉祥話,興衝衝地坐上了舅舅的自行車後座,跟著回家。
哎喲,不錯,兩邊紅包都挺大方啊,一張紅紙包的是大團結10塊錢,另一張則是5塊。加上之前搶的堵門紅包,單是喜錢,她妥妥進賬20哦。
另外今天在下河莊鹵菜賣了十八塊七毛,刨除成本的話,今天30塊的收入是有的。
王瀟開心地吹了記口哨,催促舅舅:“快快快,我們去供銷社看看,沒關門的話我要進貨。”
陳意冬還暈暈乎乎的呢,下意識地開口問:“你要進什麼貨啊?”
“針頭線腦外加滾滾油之類的,村上小店不賣,一般人得到供銷社才能買的東西。”
上午她跟姑娘們閒磕牙不是白磕的。她發現雖然現在周鎮的自行車不算稀奇,但使用人群基本集中在年輕一代用來上下班,四五十歲不會騎車的人一堆。而這部分人群往往承擔著家裡照應孫輩以及下田種地外加養雞養鴨養豬的活計,等閒想抽空跑鎮上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其實挺難的。
他們是可以向子女求助,讓子女去鎮上幫自己帶。可中國式家庭關係在鄉土社會的一個重要表現是長輩不習慣對晚輩開口,他們寧可選擇等貨郎偶爾進村賣東西再買或者自己想方設法跑(字麵意義上的跑,靠兩條腿)一趟鎮上去供銷社買。
王瀟聽了之後壓根沒空唏噓親子關係的詭異,她隻抓重點,挖掘商機。
既然村裡人需要供銷社的貨又不方便自己來買,那她送貨進村好了。她可不會因為生意小就瞧不上,反正也是順帶手的事。
當初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桶金就是背靠山姆代購賺的。從一開始加價送貨上門到後來免費代購靠積分返現掙錢,巔峰時期她穩定向省城周邊地級市二十多家超市穩定供貨,靠著積分返現月入六位數,兩年喜提省城大平層,後來房產貶值她都沒怎麼心疼。
現在,她不過是複製山姆代購的掙錢模式而已。
陳意冬聽說她還要賣針頭線腦掙錢,直接傻了。
他外甥女兒是刺激過頭了吧,這參加一趟婚禮,她打算掙幾份錢?《封神榜》上的哪吒的三頭六臂都不夠她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