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娘一下子心軟,心裡的火氣徹底消散,她抱著雲照坐到桌前,輕柔地吹一吹雲照額頭上紅紅的一片,心平氣和地說道:“你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做的什麼事兒?”
雲照道:“造。”
沈月娘不知道說什麼,說了一句:“知道你個頭。”
雲照從善如流地接一句:“造頭。”
“還皮。”沈月娘故意白雲照一眼道:“說謊騙娘,去毀壞玩具,萬一路上遇到危險,萬一玩具塌了砸到你們,萬一錢東家和蔣東家抓住你們,萬一……你們讓娘怎麼辦?”說到底沈月娘還是擔心兩個兒子和小黑。
雲照道:“不肥的。”
“萬一呢?”沈月娘掃一眼雲陽和小黑,也是在和他們二人說話。
雲陽和小黑一起耷拉著小腦袋,不接話。
沈月娘凶也凶了,罰也罰了,孩子們一個個也都認錯了,她吐一口氣,道:“這件事情娘親不追究了,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得和娘說,我們一起想辦法一起麵對,好不好?”
雲照人點頭。
沈月娘頓了頓,道:“這件事情也不要同其他人說。”
“好。”雲照人應。
沈月娘道:“連元哥兒他們也不能說,不然他們說漏嘴了,錢蔣酒樓不會放過你們。”錢東家和蔣東家見人分笑,其實心眼小,愛記仇又喜歡占便宜,若是他們知道照哥兒人破壞了酒樓後門處的玩具,他們高低也要教訓一下照哥兒人的。
“嗯。”
“希望他們不要發現。”
“不肥的,晚上滑滑梯他們就塌啦。”雲照篤定道。
“他們不會查塌的原因嗎?”沈月娘問。
雲照道:“查不到噠。”
“沒錯。”小黑開口道:“我們隻是打掉主心木頭,沒有傷害其他的,所以是看不出來的。”
雲陽點頭:“對。”
“瞧把你們厲害的。”沈月娘道。
小黑立馬不說話了。
雲陽繼續耷拉著小腦袋。
雲照見狀“哎喲”一聲。
“怎麼了?”沈月娘關切地問。
“額頭好疼呀。”雲照昂著小肉臉:“娘呼呼。”
沈月娘沒有辦法,給雲照呼呼。
雲照又道:“娘,我腿腿也疼。”
“腿怎麼疼的?”
“站的。”
“活該。”
“娘揉揉。”
沈月娘感覺自己不是懲罰雲照,她是在懲罰自己,對著小兒子又是呼呼又是揉揉又要講故事。
折騰了許久,她才回到東臥房,回想雲照人做的事情,心裡不由得擔心,希望真的如他們所說的那樣,沒有任何人發現,希望著希望著便睡著了。
西臥房裡雲照人也睡著。
次日陽光灑進來,雲照揉著眼睛坐起來,床上已經沒有雲陽和小黑,他不再喊“娘”,直接喊:“小黑!小黑!我醒啦,你快來呀。”
小黑拿著烤熱乎的棉褲走進來,先看雲照的額頭,然後問雲照:“腿疼不疼了?”
“不疼啦。”雲照道。
“要不要給你揉一揉?”雲陽走進來。
“現下不揉,曬太陽的時候揉。”雲照道。
雲陽答應。
“小黑,你也幫我揉喔。”雲照使喚小黑。
小黑看一眼雲照額頭上青一塊,點頭:“嗯。”
雲照穿好衣裳,洗漱一下,然後一家四人一起用完朝食。
沈月娘在小院子裡曬一曬作料。
雲照曬著太陽,吃乾果,兩條小短腿搭在凳子上。
雲陽和小黑像兩個小廝一樣,在旁邊給他揉著。
沈月娘簡直沒眼看小兒子這副模樣,可是雲陽和小黑是心甘情願的,她能說什麼呢?
“照哥兒!”李元奇、金宵和郝一淼來了。
李元奇開口就問:“照哥兒,你頭腫麼啦?”
“撞牆上啦。”雲照很自然地回道。
“疼不疼啊?”郝一淼問。
“好疼的。”雲照非常金貴自己的樣子。
小黑抬眸看一眼,搖頭失笑。
“那我給你一顆花生糖吃,吃糖就不疼啦。”郝一淼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花生糖給雲照。
李元奇道:“我給你一塊點心。”
“我給一個鵪鶉蛋!”金宵道。
“謝謝啊,謝謝啊。”雲照笑納了。
“小小年紀都會探‘病’送禮了。”朱氏笑著走進來。
沈月娘道:“朱嬸子,今日心情不錯啊。”
“那當然,我和你說一件事,你心情也會不錯。”朱氏道。
“說來聽聽。”沈月娘邊檢查作料邊道。
“錢蔣酒樓後門處的小棚子、滑滑梯什麼的都塌了!”朱氏開心道。
沈月娘動作一頓。
雲照、雲陽和小黑聞言看向朱氏。
朱氏哈哈大笑道:“你們不知道吧?我今早去買菜從那邊經過,看到的。”
“怎、怎麼會塌的?”沈月娘有些緊張地問。
“下雨啊,昨夜下一場大雨,你們不知道嗎?”朱氏問。
“是大雨嗎?”早上沈月娘看到小院子裡微濕,以為夜裡飄了毛毛細雨,便沒有在意。
“是大雨!劈裡啪啦地把錢蔣後門處玩具上的,大半都給砸塌了,你說巧不巧,我們玩時,都是好好的,一到錢蔣二人手中,就塌了,老天爺長眼啊。”朱氏大笑不止。
真是老天爺幫忙!
這一場大雨,誰都不會認為是人為毀壞的了。
沈月娘鬆一口氣。
雲照人心裡得意。
“還有一件事兒,你知道嗎?”朱氏突然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