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師卻搖搖頭,“你累了,還要多休息。”
俞遙:“說得好像你不累一樣。”
照顧孩子,真的十分累,特彆是這一段時間,兩人晚上都休息不好,俞遙在懷孕的時候就已經明白有了孩子之後會有多辛苦,但真到了這份上,她才明白,要想好好照顧一個孩子長大,是個多大的難題。就算是她這個當親媽的,偶爾被瓜瓜折騰煩了,也會忍不住生氣煩躁,可江老師卻從來沒有這樣,不管多麻煩瑣碎的事,他都會去做,不管瓜瓜多吵鬨,他都能細致耐心地對待,每次俞遙看著他,就覺得自己心裡的那點燥意也跟著消去了。
她偶爾會想,自己的脾氣,說不定當不好一個好媽媽,但江仲林卻一定是個能讓孩子得到最多愛的好父親。
小孩子這種生物,自帶兩麵性,吵鬨的時候讓家長頭疼欲死,乖巧起來又讓人打心底裡疼愛,並且無縫切換。
隨著孩子慢慢長大,能動彈之後,她就更加不安分了,江老師經常能聽見俞遙喊著瓜瓜,“祖宗瓜瓜!你親媽的頭發快被你薅光了!快住手!”聲音怒氣衝衝帶著無奈,不過接著沒多久,俞遙又抱著乖巧起來的女兒啵啵親個不停,笑嗬嗬地說著,“寶貝兒瓜瓜真可愛,媽媽親親~”
她半夜爬起來喂食回來後,幽幽地說著:“這個壞瓜真的要把我折騰死了……”
早上起來後,給瓜瓜換上可愛的衣服,一邊拍照發給楊筠和認識的人,又會捧著臉笑,“不愧是我的女兒,瓜瓜真好看,以後也是個小仙女。”
而瓜瓜,她是個欺軟怕硬的瓜瓜,對媽媽,她大部分時間都很乖,但對爸爸,也許是察覺到爸爸是個軟綿綿又疼愛自己不會生氣的爸爸,瓜瓜欺負爸爸比較多。每次俞遙發現了,就要把女兒拎到一邊,對她進行教育,主題就是不能欺負好爸爸。
這種教育沒有成效,因為還沒滿周歲的瓜,聽不懂。她隻會遵循本能地對更疼愛自己的人鬨脾氣,而對不會縱容自己的人有幾分敬畏。
俞遙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她脾氣又倔又壞,想要什麼就非得得到不可,誰都不能勉強她任何事,她還記得那一年,她大概七八歲的樣子,爸媽帶她出門做客,那家人招待他們吃飯,可她胃口不好吃不下,因為先前和那家的孩子一起吃了零食。回家後,爸爸說她沒有禮貌,在彆人家吃飯挑三揀四,而她那時也不知道怎麼的,被爸爸一訓斥,頓時萬分委屈和生氣,二話不說,直接在粗糙的地上狠狠把自己的嘴給磨了個血肉模糊,把爸媽都嚇了個結實。
她那時才那麼小呢,脾氣就倔成這樣,隻想著,你讓我吃,行,那我嘴都不要了,看你還讓不讓我吃。
從那以後,她爸爸就再也不敢輕易訓斥她,媽媽更是不會對她說一句重話,就怕她這個臭脾氣,再對自己下什麼狠手。
所以,人都是這樣的,有一種懂得怎麼去傷害愛自己的人的本能。
瓜瓜不僅長得和她像,脾氣也有些像她,哪怕還這麼小,性子已經先顯露幾分,俞遙偶爾看她,都會忍不住煩擾的想,要是以後長大了真像自己這樣,那自己豈不是要天天和瓜瓜吵架了?這麼一想,她覺得仿佛是在嫌棄自己。
她突然間有幾分體會到了爸爸的心情,如果瓜瓜長到十幾歲,也像她那時候那麼叛逆,她說不定也會像她爸那樣橫眉冷對,把關係鬨僵。說起來也真是好笑,她爸媽兩個,她最喜歡媽媽的溫柔,最討厭爸爸的強硬,可是現在一回想,她的性格中,更多的是像討厭的爸爸,而不是媽媽。
“江老師,我不會教孩子。”俞遙有點沮喪的把腦袋搭在床邊上,兩條腿中間圈著玩自己腳趾的瓜瓜。
江仲林不明白她怎麼突然這麼不開心,“怎麼了?”
俞遙:“我要是把瓜瓜教壞了怎麼辦啊。”
江老師表情不變,說:“有我在,我會好好看著你們兩個的。”
俞遙一手撓著女兒胖嘟嘟的小臉:“我懷疑這孩子肯定會像我年輕時候那麼折騰,又不聽話,到時候我們都要跟她生氣的。”
江老師卻笑笑,“為什麼一定要她聽話呢,‘聽話’不是一個好詞,但凡父母,都想掌控自己的孩子,哪怕是以關心為名,實際上也都是一種控製欲。我們要教導孩子,不該是像養寵物那樣,而該像種樹,給她足夠的陽光雨露,她就會自己成長,我們隻能在她還是幼苗的時候精心嗬護罷了。”
“少年人都有自己的個性,就算年輕時候不懂事,等她長大了,也會慢慢懂得各種道理,我們做父母的,其實哪裡能做那麼多,總歸還是要她自己去體會人生百態酸甜苦辣的,你隻管放寬心。”
江老師雖然也沒有養過小孩子,但他自有睿智的人生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