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寧送走了包廂裡的客人,推來收餐車正要收拾上方剩餘的酒菜，門忽然被輕輕敲了兩下，他抬看去,發現是個醉酒的客人,對方眼神微醺，辨認著他的孔,道：“你就是香瀾海的小紅人兒是吧。“
今天是聖誕節,除了預定來談的客人,香瀾海來了很多江城有名的富二代。
這群人不像他們的父母那樣說話做事瞻前顧後，百轉千回。簡單來,是更加需要小應對的一批，前的人叫鄭長,父親是江城某知名百貨公司老總,家財萬貫。
顧今寧放下手中的餐具,道：“我叫顧今寧。”
“就是你。”鄭長道：“過來。”
顧今寧隻朝他走過去，後者伸手來勾他的肩膀：“走，跟我一起,一起去見個……”
顧今寧側身躲過他的手,不等他反應,就問：“，鄭少請。”
鄭長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平靜的臉，醉醺醺的臉上有恍惚：“你,你躲什麼？”
顧今寧上前一步扶住他，道：“你喝醉了，我扶您回去。”
他輕聲細語，忽然的親近讓對方本來正要慢慢升起的火氣無聲消散,這人點點，搖搖晃晃走，半路裡忽然又來摟他，顧今寧不動聲色將他的手拿下來，重新扶住他，道：“鄭少爺，您在哪個包廂？”
“我我就前，牡丹廳。”
鄭長不知道是站不住還是沒重，強行把手臂抽出來，第三次來摟他，這一次，顧今寧沒能躲掉，直接被他一把懟在懷裡，撲而來的酒氣讓他屏住了呼吸。
“小，小紅人，我問你，你跟，跟蘇胤，什麼關係？”
“我跟他沒有關係。”
“那你跟許曜什麼關係？”
“我隻是他普通同學。”顧今寧依舊在試圖把肩膀上那隻有力的手掰開，但又不敢用力，一邊隱忍，一邊道：“鄭少爺，你這樣，我不舒服……”
“你，你認識……”鄭長低來看他，目光落在他近在咫尺的雪白容顏，忽然又愣了一下，伸手來摸他的臉，道：“小紅人兒，你長得，真漂亮啊……”
顧今寧臉色一變，這人已經將另一隻手也伸了過來，直接摟住他的腰，一邊不斷量他，一邊道：“難怪蘇胤願讓你借勢，你，你用了什麼香水……”
顧今寧不斷朝後退，逐漸來到了牆邊，一邊用力去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一邊朝他後方看去，驚訝道：“鄭總！”
鄭長正皺著鼻子聞他，聽到聲音有遲鈍往另一邊看去，顧今寧趁機蹲下，麻利從他手下鑽了出去。
在這種方工作，最怕的就是這種事兒。
其實這富二代除了一非常沒譜的，大多都不會真的給家裡找事兒，但耐不住他們喝醉了酒，能會做出一平日裡不敢做的事兒。
這種人，你要是跟他較真兒，工作是鐵定保不住，但要是完由著他，吃虧的隻能是自己。
鄭長扭臉沒看到人，又轉過來看自己懷裡，後知後覺發現人已經溜了。
顧今寧根本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快步朝前走去，步經過一個拐角，準備去找彆人來處理這件事。
他一邊回確認鄭長的蹤跡，一邊從腰間取出對講機，剛剛把天線拔出來，就猛和誰撞在一起，對講機瞬間脫手，他反應極快的彎腰，雙手穩穩接住。
跳有加速，他後退兩步，恭敬道：“對不起，是我失態了。”
對方沒有出聲，顧今寧反應了秒，遲疑仰起臉，就見蘇胤正微寒著臉，用審視的眼神望著他。
“蘇先。”顧今寧開口，再次道歉：“對不起。”
蘇胤垂眸，屈指彈了彈自己被他弄皺的西服下擺，道：“你在這裡呆了這麼久，就這點兒應變能力？”
顧今寧抿唇，道：“後有人喝醉了。”
“喝醉了，就不知道怎麼處理了？”
顧今寧垂著眸子，道：“我正要找人去處理。”
蘇胤忍俊不禁：“我還以為你多大能耐，就你這樣，居然還能讓江城這麼多老總至今都對你保持奇，小，紅人兒？你怎麼做到的？”
顧今寧攥緊對講機，後方忽然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鄭長再次追了過來：“小紅人兒，你跑什麼？你再給我聞聞，讓我猜猜，你到底用的什麼香水兒……”
蘇胤含笑的臉色微微一僵，顯然沒想到他遇到的是這種事。
後方腳步聲越來越近，顧今寧驀一個跨步，躲開鄭長伸來抓自己的手，直接躲在了蘇胤身後，用冷厲到近乎譏諷的語氣道：“那請蘇先做一個示範，遇到性騷擾這種事，我一個兼職的高中，應該要怎麼處理才最為妥當。”
蘇胤：“……”
鄭長已經來到他前，他醉醺醺伸手拉住蘇胤的手，一邊摸，一邊湊上來聞：“怎麼，味道變了……”
“小紅人兒，你怎麼像……”他仰起臉看蘇胤，眼神越來越迷蒙：“突然長這麼高嗷嗷嗷嗷嗷……”
蘇胤黑著臉，反手抓住鄭長的手擰過去，直接一個單手擒拿，鄭長的慘叫頓時傳出了很遠很遠。
他身後傳來高中冷淡聽的嗓音：“這麼大的動靜，很快就會有安保過來，事情鬨到經理那裡，以蘇先如今扮演的身份，怕是飯碗都要丟了。”
蘇胤扭臉，顧今寧一派低眉順目，看上去仿佛真的隻是在單純分析他的教學是否適用。
這動靜很快驚擾到了很多包廂，走廊兩側的門陸續開，有人從裡走了出來。
“什麼情況……”
“那不是蘇大少麼？”
“他身邊那個……靠，小紅人兒！”
魏菲很快帶著安保趕了過來，蘇胤直接把正在不斷流淚的鄭長丟了過去，道：“你們的工作人員受到了騷擾，記得通知他老子，管教一下。”
魏菲一臉呆滯望向顧今寧，顧今寧已經做出了受害者的模樣，柔柔弱弱的輕聲道：“謝謝蘇先幫我解圍。”
走廊還在圍觀的人群裡猛發出一陣唏噓！
顧今寧眸光流轉，
中一片清明。蘇胤左右環視，臉色又黑了分，他轉身想走，卻又驀轉過來，陰沉道：“你給我過來。”
顧今寧聽話跟著他離開，兩人一電梯，走廊裡討論的聲音驀大了起來：“又是他！蘇胤居然為了他人！”
“坐實了，這小紅人兒是真的紅啊！”
“這種事兒，誰看到了都得幫忙吧？”
“幫忙歸幫忙，你什麼時候見到蘇胤親自動手了？這不是偏愛是什麼！”
……
電梯很快停在了八樓，顧今寧知道，這裡有很多供休息的總統套房，而蘇胤偶爾會過來這邊放鬆，理療或者保齡球。
他安靜跟著對方來到了808的號房，蘇胤一去就直接把自己扔在了寬大的沙發上，右腿搭在左腿上，雙臂張開放在沙發長長的靠背上，那是一個略顯粗獷的上位者的姿勢，顧今寧似乎能聽到從他鼻發出的克製的呼吸。
他在氣。
顧今寧老老實實站定，聽他道：“坐。”
“蘇先有什麼話就直吧。”
“我讓你坐下。”
顧今寧隻在對坐下來，目光安靜凝望著桌子上擺放的水果。
蘇胤伸手，把水果朝他前推了推，道：“吃。”
“……”顧今寧抬眸，道：“我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你做錯了嗎？”
“……”顧今寧伸手，從上拿了一個橘子，一邊剝，一邊留著他的動靜。
蘇胤隻是一直在看著他，沒有人知道他裡究竟在想什麼，但從他時而刻放輕，時而控製不住加粗的呼吸來看，他的情起伏很大。
顧今寧能感覺到他盯著自己的，燃燒著熊熊烈焰的目光，那烈焰被壓著將熄，一會兒升起來，又被對方的理智壓下去，如此反複。
顧今寧剝橘子，然後站了起來。
蘇胤眯起眼睛，顧今寧已經來到他身邊，將橘子遞了過來，輕聲道：“蘇先消消氣。”
“……”短暫的靜默之後，蘇胤終於接過了橘子，隨之而來的是一聲輕笑：“顧今寧，你確實不是一般人。”
顧今寧重新坐回對，道：“蘇先過獎。”
“從來沒有人能讓我連續吃三次悶虧，你是第一個。”
三次？顧今寧遲疑著朝他望去，道：“我們總共隻見了兩次。”
“是。”蘇胤含了一口橘子，道：“見了兩次，但你還拒絕了我一次。”
“您是上上周六……”顧今寧沒有繼續裝糊塗，道：“那天我是真的有課，高三的周六排的很滿。”
“你當我沒上過高三？”
“……”顧今寧再次低眉順眼：“對不起，蘇先。”
蘇胤又看了他一陣。老實，第一次他見到顧今寧，那句求仁得仁，頂多讓他覺得驚詫，但並不足以讓他把視線放在對方身上。但第二次，他料定了顧今寧會逐利而來，顧今寧的拒絕卻讓他不由自主開始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那一瞬間，他想
的是既然顧今寧不來，那他就在周六開四瓶頂紅，記在彆人賬上，讓顧今寧後悔死。
當這個念冒出來的時候，他便識到大事不妙。他居然因為一個高中的拒絕而產了這種荒謬的、幼稚的想法。
思過室裡，他足足坐了一整夜，才壓下那股孩子氣的衝動。
他不是十歲的毛小子，在商場上，也不是沒有人違逆過他，但人的交鋒，在所難免。但凡顧今寧不是一個比他小將近十歲的高中，他都以用人的手段報複回去，但他偏偏隻是一個小朋友。
他所有的報複落在顧今寧身上都足以給對方帶去滅頂性的擊，但如果什麼都不做，他中又像是被貓爪子撓了一樣躁動難忍。
而今天發的事情，讓他終於不得不正視前這個微不起眼的小東西。
他漂亮，精致，稚嫩，臉頰甚至還有一嬰兒肥，但就是這樣一個看上去柔弱無害的家夥，今天不光又往他口了一記悶拳，還又一次順其自然借了他的勢。
他乎以想象，接下來香瀾海會出現怎樣更加離譜的傳言。
他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過分自大而引起的，一切都與顧今寧無關，但此刻對他，中還是難掩憋悶。
他伸手從桌子上拿了根煙，顧今寧非常有眼色的再次繞過來，主動為他點燃。
蘇胤偏看他。
他稚嫩了，仿佛一隻柔弱的兔子。自己的一隻手，既能將他捧起，又能將他碾碎。
煙亮起，顧今寧重新退回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