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過除夕。”蘇胤開口,道:“今天我媽大顯身手,我帶了些你愛吃的。”
“我已經吃好了。”
蘇胤靜靜站在外麵,舉起的雙手垂了下去,好半晌,他才開口:“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不了。”
蘇胤沉默地凝望著攝像頭,道:“寧寧,我們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你最近對我越來越冷淡了。”
“我隻是覺得,如果確定了不會在一起,就沒有必要牽扯不清。”顧今寧淡淡說:“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就不要做雙重浪費了。”
蘇胤站著沒有動。
即便監控足夠清晰,也很難看得出他此刻在想什麼。
“許曜已經出院了,如果你願意,我們的婚事……”
“我不願意。”
這一次,男人站的更久了。
顧今寧轉身,回到桌前繼續吃餃子。
那段時間裡,蘇胤變得異常沉默。
顧今寧每日公司家裡兩點一線,他和蘇胤負責著不同的項目,有著各自的辦公室,並不是每天都會見麵。
倒是那個被他拉黑多年複又加上的家夥,潤物細無聲般的開始入侵他的生活。
出院之後的半年裡,許曜基本隻有過節的時候才給他發一個消息,但他卻經常會給顧今寧送一些吃的,也不是天天,隻是時不時的,顧今寧會接到前台的電話,說他有一份午餐到了,或者有時候是物業親自送
到他門前,告訴他你的晚餐。
初一那天早上,顧今寧告訴了許曜茄子豬肉的最好吃。他還時不時會包一些凍好,讓跑腿送來他的門前。
這半年裡,顧今寧每次在家不知道吃什麼的時候,都會下冰箱裡凍好的餃子。
那些餃子包的白白嫩嫩,在湯中翻滾的時候,總讓顧今寧想到包餃子的人。
顧今寧並不著急,也並沒有特彆的期待什麼。
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會在工作的間隙點開微信看一眼,手指滑動鼠標,聯係人滾動之間,停留在某個頁麵,那個頁麵上,恰恰有某個混蛋存在。
許曜好像忽然之間也不著急了,顧今寧弄不懂他在想什麼。
他以為對方出院之後會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活動在自己周圍,或者打著救過他的旗號頻繁聯係。
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也想過,也許許曜經曆了一場生死,終於意識到這個世上還是自己更加重要,愛情什麼都不過是糊弄小孩子的把戲。
從此以後和顧今寧兩不相乾。
但許曜偏偏又不是這樣。
每次問候的時候,都能感覺到他的認真和小心翼翼,每次送飯的時候,都能感覺到每一道菜色的用心,說一句色香味俱全毫不為過,也不知道是翻車多少回做出來的。
他甚至偶爾會在送來的茄餃裡麵加上一些彆的口味,顧今寧每次吃到的時候,都像是發現了小彩蛋。
顧今寧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他不喜歡被彆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他想弄清楚許曜究竟在想什麼,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救他,想知道他真的有那麼愛他嗎,想知道他現在還愛不愛他……
每當這個時候,顧今寧都會平複一下自己的情緒。
他告訴自己,這不重要。
這並不能影響到我的生活。
這些事情的答案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又是一年秋天,顧今寧從一個酒店出來,含笑送走了自己的客戶。秘書仰頭看了一眼天色,道:“看上去像是要下雨,顧總還要回公司嗎?()”
顧今寧尚未開口,便看到對麵的馬路上停了一輛熟悉的科尼塞克。一個梳著大背頭,穿著黑襯衫和黑長褲,臉上戴著墨鏡的家夥從上麵走了下來,抬起戴著理查德米勒的手腕,自然而然地理了理自己一絲不苟的頭發。
隨手將車鑰匙扔給滿麵笑容的泊車員,這人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懶洋洋的走進了純會員製的豪華夜場。
旁邊的秘書恭謹的臉色逐漸變得忐忑,身邊的溫度肉眼可見的下降,他一時不確定自己說錯了什麼。
隻聞顧今寧淡淡開口:你去忙吧。?()_[(()”
天色已暗,夜場霓虹閃瞎人眼。
顧今寧一走進去,就看到對方挽著袖口,正在仰頭大口大口地灌著酒。
他身邊貼過去了一個女郎,似乎發現了什麼,有些驚訝:“許少,你這手上是怎麼回事?”
一邊
() 說,一邊順手摸了摸。許曜抬起手臂,語氣驕傲:“這是男人的勳章!”
“哇!”又一個女郎朝他走了過去,道:“這是不是許少火場救人那次留下的?好酷啊!”
許曜揚了揚唇,把袖口挽的更高。一個小男生也朝他看過去,好奇地伸手去摸:“許少,你手臂肌肉好硬啊,被抱一下估計能勒死人。”
“那是當然。”許曜收回手臂,漫不經心地炫耀:“男人丟了什麼也不能丟了身材不是?”
“許少說的極是。”那小男生又朝他湊近了一些,道:“許少,那您胸肌怎麼樣啊?”
“是啊許少,我們能摸摸胸肌嗎?”
在許曜開始解扣子的時候,顧今寧徑直走向了對方座位正對麵的吧台。
他容顏如霜似雪,在這種氛圍裡,顯得越發凜然不可侵犯。
不遠處,許曜的眼睛陡然像是被水洗了一下,得意的表情微微一滯。
揮手把對方伸來的手撥開,快速把那兩顆解開的扣子重新扣上,猛地站了起來。
他將袖子也拉下來,一邊係著袖扣,一邊朝顧今寧走去。
剛才狂飲得姿勢讓他梳理整齊的劉海散落一縷,那綹垂在額頭的頭毛本該名喚邪魅狷狂,但隨著距離顧今寧的腳步越來越近,許曜的表情卻越來越拘謹。
來到吧台的時候,那張俊逸的臉龐已經可以稱得上乖巧。
顧今寧徑直接過酒瓶,倒在加了冰塊的透明杯裡,在許曜疑慮的眼神中,一飲而儘。
冰塊發出嘩啦的聲響。
淡紅色的嘴唇含住了杯沿,精致下頜微微上抬,微突的喉結輕輕滾動。
部分酒液滑過脖頸,刮過一字的鎖骨,鑽入解開了一顆紐扣的襯衫內部。
那撮頭毛隨著許曜偏頭的姿勢微微晃動,正式更名為呆。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顧今寧放下酒杯,朝他看了過來。
他眼眸像琉璃一樣流轉著微光,嘴唇被琥珀色的酒液浸染的飽滿水潤。許曜盯了他幾秒,用力咽了下乾澀的唾沫:“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今寧的身體向吧台傾斜,單手支著額頭,雙目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許曜:“……”
那撮邪魅狷狂的毛左右晃動,他的眼珠也在不安地轉著,認真反思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話。
顧今寧終於開口,唇角淺淺勾勒:“我是來見客戶的。”
“你呢,”他開口,尾音有些危險的上揚:“不是單純來喝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