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山墅依舊是記憶裡的樣子,冬日的樹木葉子掉了大半,從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森林公園枝乾枯黑。失去綠葉的遮擋,鳥巢清晰可見。
床上的許曜已經沉沉睡去,蓋著被子發出輕輕的呼吸聲,顯然是吃的藥在起效了。
顧今寧在三樓晃蕩了一通,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樣子。當年他因為沒有參加高考,在這裡住了快一個暑假,對這裡的一切都一清二楚。
前世拚過的積木此刻還是沒有拆封的樣子,顧今寧坐在桌前,隨手拿了一個機械組,坐在許曜的大書桌前擺弄了起來。
一小時後,許曜還沒醒,顧今寧卻有些困了。
他撐起身體,來到許曜的臥室,直接拖過許曜沒蓋完的被子,和對方睡在了一起。
醒來的時候,臥室裡已經空無一人,顧今寧揉了揉眼睛,在床上翻了個身。
好多年都沒有這種無所事事的感覺了,睜開眼睛大腦一片空白,沒有堆積如山的文件,也沒有奪命一般的工作電話,更沒有每天排列好的滿滿日程。
顧今寧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順手摸了摸身側,還殘存著一些溫度,可見對方剛剛離開不久。
許家的隔音不錯,如果樓下沒有人刻意吵鬨,基本聽不到什麼聲音。
顧今寧又懶懶的躺了一陣,慢慢在腦子裡創建日後的規劃。
首先當然是搞錢,十八歲的他實在太窮了,還欠了餘善德好幾萬塊……這倒是小事,直接跟許曜要就行了。
不知道許曜有沒有辦法搞來五十萬。當年他在學習炒股的時候,在股市裡泡了很多年,也搜了很多往年的資料,對於今年買哪個合適,心中跟明鏡似的。
隻要許曜能給他弄來本錢,賺到第一桶金就不難。
顧今寧放任自己慢吞吞的想著,腦中緩緩勾起了一副未來的藍圖。房門忽然傳來動靜,顧今寧沒有動,也沒有睜眼。
有人從門前來到了床邊,站定,重重的咳了一聲。
顧今寧不搭理他。
“咳——”
聽這刻意的動靜,這廝明顯是又飄了。顧今寧還是不理他。
許曜嘖了一聲,猛地爬了上來,顧今寧頓時有所感應,在對方準備虎撲過來的時候,一個翻身躲了過去。
許曜趴在他剛才躺過的地方,一下子撐起身體,表情不快:“躲什麼啊,給老公抱一下還能少塊肉啊?”
顧今寧靠在床頭,繼續懶懶蓋著被子,道:“我的五十萬呢。”
許曜嘴角一揚,看上去十分得意:“想要啊,過來,這兒,親一口。”
顧今寧望著被他指著的臉,知道他確實已經要來了錢,淡淡道:“我是你什麼人?”
許曜挑眉,道:“這還用問嗎?你當然是我如花似玉的寶貝老婆啊。”
顧今寧心平氣和,道:“就我們兩個現在這關係,我花你的錢,難道還需要對你出賣色相嗎?”
許曜啞巴了一陣
,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隻能解釋:“我不是這意思……”
“聽說夜場裡素來都是一擲千金博人一笑。”顧今寧道:“許大少這是想拿我練練手?”
“不不不是。”許曜一下子慌了:“怎麼還扯上夜場了呢,我對你什麼心思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我不清楚。”顧今寧道:“我隻知道你昨天晚上還在帶人堵我,拍我,欺負我!”
許曜:“……”
顧今寧扭過臉去,低聲道:“說什麼以後不讓我遭罪,讓我來你家,讓我住宿舍……找你要點錢還要被你羞辱,你就是不拿我當人……”
“真,真沒這回事。”許曜艸了一聲,翻身下床從床頭櫃裡取出了一張卡,又爬上來遞給他,道:“給你給你,剛才跟我媽要了六十萬,你記得待會兒給我轉回來十萬。”
難怪他一進門飄得這麼厲害。顧今寧看著那張卡,道:“密碼是多少?”
“我生日。”
“你生日。”顧今寧道:“你送給我的卡,用你自己的生日?”
許曜:“……那,那我待會兒打人工改一個。”
顧今寧直接把卡扔了回來,扭臉望向窗外。他側顏冷若冰霜,看的許曜心臟砰砰亂跳,道:“現在打,馬上改,行嗎?”
顧今寧語氣冷漠:“你根本就不愛我。”
“……我怎麼可能不愛你!”許曜一邊怒吼,一邊抓起手機罵罵咧咧的撥通了某行的人工客服。
十分鐘後,他掛斷電話,來到顧今寧身邊,道:“給你,密碼是你生日。”
顧今寧道:“你看上去不情不願,以後咱倆掰了你是不是還得給我要回去啊?”
“什麼掰了我呸。”許曜氣得不輕:“山不冷天日地我倆都不會掰!”
“……”顧今寧接過卡,道:“這裡麵有六十?”
看他表情好轉,許曜鬆了口氣,道:“對,你記得給我轉回來十萬,我還得花呢。”
顧今寧眸子轉了轉,道:“你手機裡不是還有錢嗎?”
“那點兒錢哪夠花啊。”
“哦。”顧今寧一副非常體貼的樣子:“也是,你還答應要買明碩的相機給我摔呢。”
許曜一愣,顧今寧已經露出了柔軟乖巧的笑容,眼眸卻顯得尤其意味深長:“你說要把他那些相機都買回來,得多少錢啊?”
晚上的時候,顧今寧把卡壓在自己的枕頭底下,閉上眼睛懶懶的犯著困。
臥室門外,許曜正在低聲打著電話,聲音偶爾透過門縫傳過來:“欠著你不行啊?你少跟我廢話,是兄弟不是?你說什麼呢?他怎麼你們了?呸,你們才眾叛親離!我老婆才不會害我……”
短暫的沉默之後,門外的許曜朝裡麵看了一眼,緊鎖的眉頭帶著一點狐疑。
十分鐘後,許曜搓著鼻子走了進來,把房門關上,在床上坐好,然後,姿態瀟灑而優雅的把自己的雙腿放在床上,雙目深沉的望著睡著的顧今寧。
或許是察覺了他的視線(),顧今寧慢慢睜開了眼睛○[((),眼神冷淡而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