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故事(2 / 2)

劉小淘麵無表情地看著王靜安,好像他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王靜安聳了聳肩,認輸地對沈凜說:“都喜歡你,大的小的都喜歡你,真氣人啊,我走,叔叔走還不行?”

他的手抄進口袋,走出門。

劉小淘把門關上,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

他慢吞吞地走到沈凜麵前,仰頭看著沈凜,伸出手去勾沈凜的手指,那手指依然冰冷,寒意從皮膚接觸的地方一絲絲地滲透進來,這絕非人類該有的體溫,或許冰冷的觸碰會讓人不經意生出懼怕的情緒。

但沈凜沒有猶豫地握住劉小淘的手,將他抱了起來放在床上,替他蓋好被子,自己坐在床沿,觀察劉小淘的情況。

“身體好點了嗎?”

劉小淘點了點頭,擔憂地問沈凜:“那小凜哥哥好點了嗎?小凜哥哥還記得我嗎?”

沈凜不想欺騙這個孩子,他搖了搖頭,說:“抱歉,我又失憶了。”

劉小淘茫然地看著沈凜,低頭喃喃。

沈凜:“過個聆聽。”

他投擲成功。

很快就聽見劉小淘在低聲說:“為什麼不好用了呀……”

kp說:“你過個偵查。”

沈凜成功。

在劉小淘低頭的時候,他發現這孩子後脖頸上有一道淤青,顏色不深不淺。

沈凜:“醫學檢定。”

檢定結果告訴沈凜,這個淤青是鞭打留下的痕跡,那痕跡剛留下不久,不超過一個小時。

沈凜指尖觸碰到那個淤青,劉小淘疼得縮了下身體。

沈凜壓著火氣問:“誰打你了?”

劉小淘搖頭。

沈凜拉過他的手,推開病服的長袖,稚嫩病態的皮膚上留有大大小小的鞭痕。

沈凜嘴角緊抿,陷入沉默。

劉小淘仰頭看沈凜:“小凜哥哥,你在生氣嗎?”

沈凜點了點頭。

劉小淘的手抓得更緊,這讓沈凜有一種被野獸勾住的錯覺,那冰冷而骨瘦如柴的手指像是蜂鳥尖銳的喙,深深地刺入他的皮膚。

“你不要生氣,”劉小淘的語氣像是哀求,“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沈凜看他:“我先給你上藥。”

劉小淘說:“沒事,傷口很快就會好的。”

他主動拉開袖子,給沈凜看他胳膊上的傷痕,那些淤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好轉,顏色由深變淺,似乎沈凜再一眨眼就會恢複正常。

“你看,小凜哥哥,沒事的。”他頓了頓,又說,“你不要擔心,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沈凜摸了摸他的頭。

劉小淘嘿嘿一笑,說:“從前有一個巫師,他有一把很神奇的魔笛,巫師可以用這把魔笛操控人心,也可以用這把魔笛召喚怪物。有一天,巫師路過一個小鎮,小鎮裡有很多不正常的人類,他們體內生出了一種叫心魔的怪物,巫師為了拯救他們,用魔笛召喚出能吞吃心魔的怪物,拯救了小鎮。多好呀。”

他爬起來,縮進沈凜懷裡,像是找到貪慕已久的溫暖,緊緊抱著沈凜的腰。

“小凜哥哥,你喜不喜歡這樣能吞吃心魔的怪物?”

沈凜環抱劉小淘,他見劉小淘困得眼皮打架,溫聲說:“喜歡。”

“但他是小怪物……”劉小淘喃喃,“很可怕的小怪物……”

沈凜沒回答,因為他的回答已經不重要了,劉小淘靠在沈凜懷裡睡著了,他像是累極了,發出輕微的鼻鼾。

沈凜等他睡熟了,才把他放回被子裡,這時,劉小淘身上的傷痕已經變得淡不可見,像是從來沒出現過。

他不由回想劉小淘的故事,這已經是足夠明顯的暗示,晚上那隻會遊蕩在醫院的,黃蜂與蜥蜴的結合體是劉小淘變成的,而在他背後,是持有笛子的人在操控。

那人利用劉小淘吸走了病人的瘋狂,才讓醫院有這麼高的治愈率。

如果是這樣的話,醫院裡那份暗地裡的名單又有什麼意義?

在他沉思的時候,kp突然鬱悶地說:“建議玩家沈凜用正規手段玩遊戲,遵守遊戲規則。不要再攻略我的npc了,好感度都被你刷爆了!我就納悶了,本來王靜安對你的好感度是敵對,怎麼突然就友好以上了?竟然給了你這麼多線索。”

沈凜:“這不是你決定的嗎?”

kp沉默片刻,賭著氣說:“也不全是,劇情和部分線索是我們鋪設的,但這些npc是感情的集合體,在每個遊戲房間都是活生生的人類,在遊戲房間建成之前,我們會給每個npc各自的線索,但什麼時候發放,以什麼形式發放,其實是他們自己決定的,我們無權乾涉。”

在沈凜眼前,魔術師扮相的kp正憤怒地捶著他的手杖:“這個問題我反饋很多次了!審判者總是置之不理!這是很大的問題!這是漏洞!漏洞!”

沈凜沒搭理他,試圖將自己的手指從劉小淘緊緊攥著的手裡抽出來,但那孩子太倔了,沈凜竟然一時沒能抽出來。

這孩子也太喜歡勾人家手指了。

kp:“想抽出來是吧?力量對抗。”

沈凜:“我力量80,你確定這個對抗有意義?”

kp:“你怎麼知道這孩子的力量沒有100?”

沈凜懷疑地問:“……有嗎?”

kp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過了片刻,他用一種吃屎了的語氣說:“確實沒有。”

沈凜聳了聳肩,很輕鬆地贏下了這場力量對抗。

kp:“……”

沈凜安慰道:“我這麼遵守遊戲規則,你該高興一點。”

kp:“……”再說我就哭給你看。

沈凜收回手,給劉小淘掖好被窩,他站起來離開房間,正好看見站在門口的晏修一。

他個子高挑,筆挺地站在走廊上,半邊身子沒在走廊的陰影中,似乎在等什麼人。

見沈凜來了,晏修一將手指間夾著的一張薄紙遞了過去:“給你,第二張日記碎片。”

沈凜接過泛黃的紙張,問道:“哪兒來的?”

“對麵三樓,”晏修一說,“夾在牆壁的石縫裡,似乎是後來的人塞進去的。”

“這都能找到?”沈凜驚歎,“偵查大成功?”

“你太信任他了。”kp涼薄地嗤笑一聲,聲音裡帶著咬牙切齒的勁兒,“他有那個運氣嗎?還不是靠他操.蛋的直覺。”

沈凜:“……”

晏修一說:“下次你可以藏個難找的地方。”

kp:“快滾。”

kp決定先關閉對這兩人的全知全能之眼,能少受點氣。

沈凜展開信,上麵寫著——

“一定是神明聽到了我祈禱的聲音,那來自詭秘世界的黃衣之王,無所不能的神明,無所不察的先知。我想聆聽您的聖誨,我想一瞻您的聖容,您隱藏在神秘白色麵具下的麵孔一定如海洋一樣深邃,如星辰一樣亙遠,如宇宙一樣無法探尋。但我知道您是真實存在的,不是隻存於我稀薄的夢境,您在黃霧之中展現出的巨大身姿一定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不然,您不會恩賜給信徒這樣豐厚的福祉。”

“我現在有家了。那雖然還不能被之為家,隻是一個提供庇護、休憩和食物的地方。但在這裡,我獲得了溫暖和飽食,噩夢不再出現在我的夜晚,我能夠安穩地睡到天亮。床鋪是乾淨的,窗戶是剔透的,天空是湛藍的,我喜歡這裡,喜歡這裡的一切,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我不會再奢求更多。”

“我感謝鄭叔叔的指引,一定是神明將他送到我的身邊,他讓我遠離了歧視和傷害。”

“我對神明恩賜的新生充滿感激。”

這張單薄的信紙所記載的內容比之前那張還要多,而且字跡認真仔細,每一個字都像像是容納在小小的田字格裡,讓者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落筆時的雀躍、滿足與小心翼翼。

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這個日記的從屬者是誰,從一些筆跡的習慣可以推斷出是與先前的日記是同一個人。

信紙上記載的多是一些瑣碎小事,平淡的描述中夾雜著他對他崇拜的神明的狂熱信奉。

那是一個渾身裹在黃色破爛長袍,常年佩戴蒼白麵具的存在,黃袍下是巨大的數不清的觸手。但這描述並不統一,在日記主人的還出現了紅色的眼睛和獠牙的描寫,可見,他其實沒有見到他崇拜的這位神明,隻是在日複一日的夢境裡反複勾勒、想象出了這樣一個形象。

日記正反麵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在看到最後一小段時,沈凜停頓了一下,他認真默讀這些文字。

“從前有一個巫師,他有一把很神奇的魔笛……”

這是劉小淘剛講給他的故事。

故事的最後多了一段:

“巫師拯救了小鎮。小鎮上的人們都把巫師當英雄,替他歡呼,替他高歌,巫師卻婉拒了所有的榮譽,毫不留戀地離開小鎮。”

“他來到一片巨大而深邃的湖泊前,跪在漆黑的土地上——這個世界已經完全壞死,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天幕低垂,漆黑幽深。”

“他在地上劃出了線條扭曲的黃色印記。”

“從他背後走出了一隻由無數個人腦組合而成的巨大怪物,他吹奏笛子,湖麵卷起猛烈的風,眨眼間,湖底伸出無數隻扭曲的觸手,紮入怪物的體內,巫師和怪物全都被卷入湖中。”

“小鎮裡,人們還在口口傳誦巫師的美德,然而其實,巫師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拯救他們,而是因為魔笛裡寄居著更強大的怪物,他需要這些東西當做食物,才能製作出最好的極品。”

“神明才會因此而響應召喚。”

在這封日記的最後,字跡陡然變得淩亂起來,有些文字甚至戳破了紙麵,留下了深刻的痕跡。

那像是一句咒語,又是像是一句禱告——

“願黑星再次升起。”

作者有話要說:  寫爽了就一口氣把這段全寫完了,希望我明天起得來qwq

寫的時候一邊查資料一邊寫,san值狂掉

我家貓每回都要在半夜的時候鬨我一鬨你是天才,:,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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