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風骨節分明的大手拿著手機,隨後微微向後,起身看著溫漾道:“我出去接個電話。”
溫漾點點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包間。
視線還沒收回,就感受到一陣淡淡的花香香水味襲來。
她回眸,就看見許青默已經坐在了江季風的位置上,淺淺笑道:“你是溫漾吧?”
“我是許青默。”她自我介紹道。
溫漾落落大方的回應:“你好。”
“還沒見你之前,我就聽宋琸提起過你,他老說你有趣、可愛,非要拉著我認識一下你,”許青默似乎是在解釋為什麼會知道她叫溫漾,輕笑道:“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沒等溫漾回話,她落落大方拿起手機,打開微信,亮出二維碼:“介意加個聯係方式嗎?”
二維碼都亮出來了溫漾也不好意思拒絕。
打開手機掃碼添加。
通過好友後,許青默就收起了手機,細長的手指就拿起兩個酒杯,先給溫漾倒酒,又給自己倒了酒,隨後拿起杯子,輕輕的碰了碰溫漾的杯口,道:“江姨給他打電話,他應該是沒那麼快回來的,我聽宋琸說你和季風哥住在一起,和他這種人共住一個屋簷,肯定很無趣吧?”
不知道許青默知不知道二人是假裝的。
但是根據進來後江季風對她曖昧的態度,應該是不打算告訴許青默他們是假的。
溫漾低眸,端起酒杯,卻沒喝,道:“夫妻之間,哪有什麼有趣和無趣的。”
許青默笑了,笑聲很淡,略施粉黛的臉上,五官精致小巧,她喝了口酒,語氣淡淡道:“我知道你們隻是扮演假夫妻,你沒必要替他說話,我都知道的。”
“江季風告訴過你?”溫漾好奇。
那他既然都告訴過許青默了,為何進來後又刻意與她表現得如此親密曖昧。
還未想通。
卻又聽見許青默道:“他怎麼可能會與我說這些,我猜的。”
溫漾抿了口酒,心裡有些驚訝,她沒想到許青默居然能猜出江季風與她是扮演的假夫妻。酒吧的歌曲震耳欲聾,加上酒精的縱容,她的思緒有些放空,又想起今天宋琸說的篤定江季風一定會來,他的篤定似乎是因為許青默來了,那江季風和許青默,到底是什麼關係?
其實溫漾還是有些不受控製的想知道。
為什麼許青默來,宋琸就篤定江季風一定會來。
她抿了抿唇,問:“這都能猜到,看來你很了解他。”
溫漾的話是給了許青默選擇的。
若說許青默不順著她的話說下去,那麼就證明,她與江季風沒有什麼。
但若是順著說了,那就證明,許青默和江季風之間,是有那麼些故事的。
“肯定了解,我們一起長大的。”許青默喝了口酒,順著道:“他這個人就是喜歡與江姨作對,江姨不喜歡不讓他接觸的東西,他便越是要去做,哪怕或許他也不喜歡這樣東西。”
“既然你們是假的,那我們就當聊聊天,反正你也不會介意,我也就實話實說了,”許青默把頭發撩到耳後,道:“以前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算是大家公認的好,大學畢業之後,江姨看我們感情好,就說讓我和他門當戶對結個婚,從那時候開始,他與我就有了距離。”
“有了距離後,他也不常理我了,我一氣之下就出國留學了,”許青默很無奈的笑說:“沒想到回國就聽說他娶了江老爺子故友的孫女——嗯,你彆介意,我隻是想聊聊天,江姨元旦假期的時候給我打了電話,閒聊了一下,聽江姨說,季風哥帶你回了港城,故意拿你去氣她。”
“剛剛江姨知道我來了北京,肯定是打電話讓他接我去家裡住一晚,”許青默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不會同意我借住的,因為他不會聽江姨的話。”
“剛才進門開始他就牽你的手,表現得很親密,隻是演過頭了,因為我了解他,他不是一個喜歡膩歪的人,他以為我會信,然後去告訴江姨,”許青默沒再繼續說下去,好無奈的笑了:“所以你不用配合他演戲,也彆理他,免得江姨對你意見更深。”
溫漾心裡不免覺得有些好笑,話都被許青默說全了,好人壞人,她全當了。
沒有無緣無故的聊天,也沒人會無緣無故說起這些陳年往事。除非帶著目的。
許青默一連串的輸出,字裡行間,處處透漏著江母對她的不滿,先不論許青默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能高高在上的說這些。
“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表達什麼?”溫漾麵色平靜,看著許青默。
許青默微愣,似乎也沒想到,看上去溫溫柔柔的溫漾,會用最平靜的語氣,直接占據上風。
不過許青默的表情也隻是失神三四秒,隨後就莞爾笑道:“沒什麼,我隻是怕他沒告訴過你,他對你好,隻是想和江姨作對而已。怕你陷進去,畢竟,我聽宋琸說,你送過他一個平安符。”
溫漾眼眸微動,就聽見許青默道:“他怕你對他有想法,還特意問了宋琸。”
酒吧裡的歌聲震耳欲聾,她分不清是心跳快,還是被震得心跳加速。
那個平安符,是她在港城替他求的,求平安幸福。
這個的的確確是隻屬於他們兩個才知道的事情,宋琸會知道,肯定是江季風說的。
溫漾的腦子瞬間有些空空的,思緒遊離,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身影忽然坐在了她的對麵,骰子搖響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溫漾回眸,看著麵前回來的宋琸,聽他道:“發什麼呆,
再來再來。()”
溫漾側眸看去,許青默不知何時已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手上正拿著手機,光影照在她的臉上,她似乎心情極好,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溫漾回神,輕聲問宋琸:江季風和你說過我送他一個平安符的事情嗎??()?[()”
宋琸一邊倒酒一邊沒猶豫道:“對啊。”
溫漾咬了咬腮邊的軟肉,心底微微觸動,麵色不顯。
她裝作自在的繼續和宋琸玩骰子。
餘光卻看見包廂的門打開,江季風修長的身影走進來,深邃的眼眸並沒看向她,而是徑直走向許青默,隨後用低沉的嗓音道:“你自己去告訴她,我家沒有多餘的臥室,沒地方給你住。”
隨後他坐回了溫漾的身邊。
隻是當他身影靠近的那一刻,溫漾的心裡多了幾分觸動。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不會同意我借住的,因為他不會聽江姨的話。
真的和許青默說的一樣。
“發什麼呆?”身邊響起江季風低沉的嗓音,驚擾她回神。
耳邊盤旋起歌曲的聲音。
看著他熟悉的五官,溫漾的心口微微觸動,回想起江季風這段時間以來的一切行為。
從爺爺奶奶到北京住的那一晚,她的確是聽見了江季風和江母打電話,夾槍帶棒,言語滿是不悅,似乎是在說她,在港城的時候,那晚,江母在樓下花園等著,對她的不滿也是掛在麵上的。
顧不得什麼人情世故,她現在腦子亂糟糟的,她扯了扯嘴角,道:“我突然想起來明天還要做策劃案,不能請假,不如先回去吧?”
溫漾素來對工作就很上心,江季風也沒多想。
隨她的意,轉身對宋琸道:“先走。等你開業聚。”
隨後他牽起溫漾的手,帶著她一起離開了包廂。
“這就走了?!”宋琸對著包廂門口喊,很是不滿,看向許青默,忿忿不平:“我就沒見過這麼重色輕友的,看見了沒?我就說他變得不對勁了。他什麼時候這麼黏糊過一個女人?”
許青默的視線從門口收回,輕輕一笑。
“還說溫漾給他平安符是不是對他有意思,”宋琸嘀咕:“我看是他對彆人有意思。”
勞斯萊斯駛向主路,車後排,安靜的詭異。
溫漾靠著車窗假寐,閉上眼,眼前一片黑暗。
雖然溫漾知道許青默不可能無緣無故和她說這些,可她話裡的確是存在真實性的。
例如江母對她的不滿、還有平安符。
從北京遇見再到被迫住在一起。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心動變得不一樣的呢?
應該是在港城的時候,他對她的好,替她撐腰、那晚,她的確是心跳加速。
可是沒想到,他對她的好裡麵,也參雜了其他的念頭,並不單純。
在港城,他隻是想要和江母作對。
溫漾睜開雙眸,看著升上的擋板,和窗外飛速閃過的風景。
() 她還是有些不大相信,沉思片刻,問:“你為什麼不讓許青默住在家裡?”
男人不答反問:“為什麼要?”
“是因為江阿姨嗎?”溫漾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隨後看向江季風。
他靠在椅背上,側臉線條利落,十指交握,雙眸輕闔假寐,眉頭微微蹙起,應是在想事情,聽見她的話後,輕闔的眼眸睜開,喉結咽動,淡淡的嗯了聲。
原來,真的是因為江母。
溫漾收回視線,她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慶幸她還沒完全淪陷進去,完全可以抽身,不至於很難受。
難過的是,他對她的好,難道全都是因為和江母作對嗎?
許青默說他們兩人感情很好。
如果當初江母沒有說要他們結婚,是不是他也不會和她不聯係。
若是江母也不滿許青默,是不是他也會對她很好。
她不由得自嘲一笑。
這段時間以來,她想他是不是也有那麼一點喜歡她。
如果喜歡的話,為什麼不告訴她。
現在看來,那不是喜歡。
那隻是一場無疾而終的假象曖昧和她內心的狂歡。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說話。
到家後地下車庫,溫漾站著等電梯,金屬鏡子裡倒映出江季風款款上前的身影,勁瘦的手臂抬起。
眼看就要落在她的肩上。
溫漾垂眸,不動聲色微微側身,錯開了他的手。
恰好電梯打開,溫漾走進去。
江季風看著落空的手,眼眸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