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 傳來魏王冰冷壓抑的聲音。
“你說什麼?!”
魏王的聲音就在皇帝的耳邊回蕩。
如同鐵鉗一般的大手緊緊地抓住皇帝的小細脖子。
皇帝自幼養於宮中,養尊處優,單薄無力, 哪裡撐得住這樣的力度,隻這一隻手就將他的脖子給幾乎捏斷。
他驚恐地, 完全沒有想到魏王竟敢大逆不道。
隻是震怒之餘, 當無力抗衡魏王的強勢,當看到魏王眼底那明晃晃凜冽的殺機,還有疼痛與窒息都讓他感到了真正的恐懼。
那是無力抗拒的恐懼,也是頭一次發現死亡近在咫尺的畏懼。
麵對著這樣的魏王, 皇帝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他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而他在這樣恐懼的殺意麵前, 竟然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仿佛一座大山沉沉地壓下來,讓他無力反抗,慢慢地, 慢慢地走向死亡……
“大膽!”
就在皇帝涕淚橫流, 恐懼還有畏懼擊垮了他的時候, 就聽到一聲怒喝。
泰山壓頂一般的恐懼一下子從眼前消失。
禁錮在自己脖子上,讓自己不能呼吸的大手撤走,那一刻, 皇帝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渾身大汗淋漓, 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他瑟縮成一團,恐懼得恨不能鑽到牆角裡,甚至都不敢去看魏王的方向,隻覺得那個人站在那裡,哪怕什麼都不做,都讓他心裡生出恐懼。
見到魏王, 他就覺得自己仿佛瀕臨死亡一般。
而魏王的對麵,成王正冷著臉,抬手給了他一耳光。
“兄弟們爭吵,難道還要動手?你是做兄長的,身為武將,竟然對弟弟沒個輕重,成何體統!”
成王一耳光甩在緊緊攥著手,沉著臉的魏王的麵前,片刻,便繞過魏王走到了皇帝的麵前,扶著哆哆嗦嗦,無力地軟在地上滿是眼淚鼻涕的皇帝起身。
見他靠著自己竟然沒有力氣,軟腳蝦的模樣,成王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突然生出了隱隱的怒氣。
隻是他的聲音依舊平靜,淡淡地掃過那些因魏王驟然出手嚇住了,都沒有想到要救駕的內侍宮人們,緩緩地在皇帝的耳邊說道,“陛下不必擔心。兄弟們吵吵幾句也就罷了,這世上,誰家的兄弟不爭吵打架。你過來,給陛下賠個罪吧。”
他看著魏王。
魏王的目光卻落在皇帝的臉上。
那一刻,皇帝覺得自己被餓狼盯住了一般。
“王叔,王叔救救朕!魏王,魏王竟敢謀逆,要弑君!”他抓住成王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此刻白皙英俊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狼藉,修長優雅的脖頸上一個猙獰烏黑的五指印,顯露出他剛剛經曆了什麼。
因喉嚨受創,皇帝的聲音嘶啞無力,攥著成王的樣子那麼可憐,忍不住痛哭著說道,“王叔不知道,他,他剛才掐著朕的脖子……他想要朕的命……”
成王靜靜地看著在自己麵前痛哭流涕,沒有帝王風範的皇帝。
半晌,他才緩緩地對皇帝說道,“不過是兄弟爭執,天家兄弟如此,百姓人家兄弟也是如此。謀逆弑君的膽子,他還沒有。不過是一時被激怒罷了。剛剛陛下與他在說什麼?說給我聽聽,我為你們兄弟開解。”
他的聲音冷靜,可是卻無法撫慰皇帝的心。
隻是此刻成王在,皇帝就有了主心骨,一旁瞧見成王壓製了魏王,給了魏王一耳光魏王動都不敢動,在一旁害怕得尖叫的金環猛地撲過去,就要重新撲到皇帝的懷裡。
當看到她要往皇帝的懷裡鑽,魏王的眼中猛地生出殺意。
戚顏的貼身丫鬟鑽到皇帝的懷裡,這讓戚顏情何以堪?
她……那麼不願再與皇帝有瓜葛……
哪怕朝臣進宮不能隨身攜帶兵器,可魏王也用不著兵器。
他隻上前,一隻手掐住了從自己身邊撲過去的金環,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顎,用力一擰!
“啊!”皇帝本就心中惶恐。
眼見美貌可愛的美人在魏王的手裡就仿佛一隻小雞仔,一隻手就把腦袋給擰得轉了一圈,被魏王丟在地上沒有了聲息,他頓時尖叫了一聲。
在他的眼裡,那哪裡隻是金環一人。
被擰斷脖子的仿佛也有他。
明明魏王沒有兵器。
可是他,他隻需要用力一點,就可以要了他的命,要了宮中所有人的命!
皇帝忍不住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尖叫,撅了過去。
在魏王當著他的麵這樣強勢輕易地殺了金環,這擊潰了皇帝最後的心理底線。
他暈倒在成王的懷裡。
冷靜自持的成王頭一次目瞪口呆。
他扶著手臂上已經崩潰得不能接受眼前一切,幾乎奄奄一息的年少的帝王,轉頭,看著站在金環的屍身旁垂頭不語的魏王,許久,才咬著牙冷冷地問道,“值得麼?”
在宮中,皇帝的麵前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