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成王急了, 他也不可能讓戚顏知道。
他依舊是沉穩冷淡的一張臉。
說出的話卻石破天驚一般。
“是,我修書讓阿恪回來一趟。”雖然如今事情多,可還是戚恪的婚事更要緊。
看著成王冷淡地應了一聲, 仿佛不緊不慢地端了茶水來喝,戚顏遲疑了一下, 對成王問道,“王爺, 您之前不是說, 要阿恪與阿絮多接觸了解,瞧瞧彼此是否性情相投?不是說過了冬天再……”在成王沉默的目光裡,戚顏說不下去了。
她咳嗽了兩聲。
成王目光冷靜。
“他們日日書信, 我看著了解得差不多了。”
他放下手裡的茶盞,對戚顏說道,“倉促了些,打攪了你的婚事。戚恪是弟弟,你是做姐姐的。長幼有序。咱們先定親,定親後,等你大婚後再提他們的婚事。”他雖然隻是定親,可戚恪作為成王女婿, 身份可就不一樣了。
戚顏念著還有什麼聘禮才不辱沒了阿絮,一邊輕聲應了, 就聽成王繼續說道,“還有, 王府旁的那塊地從前本空著, 如今被我買了下來,日後重修個宅子給他們住。”
“王爺?”戚顏詫異地看著成王。
成王垂了垂眼睛。
“沒有讓戚恪做上門女婿的道理。住在隔壁,離我也很近。”
“可戚恪想和王爺一塊兒住。”戚顏看成王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大手微微用力攥著茶杯的樣子,想到戚恪如今說起成王的滔滔不絕,輕聲說道,“王爺擔心旁人的非議,可阿恪卻並不在乎非議。他在乎的是阿絮,還有王爺。王爺該知道我們姐弟的情況,父母緣淺……在阿恪的心裡,您就像是他的父親。他想要親近您,想要依賴您,您怎麼還能把他往外邊趕呢?”
戚恪願意陪住成王府,不僅僅是為了阿絮。
可是他想要一個如父親那般的長輩。
承恩公不是那個人。
在戚恪的心裡,願意將手臂牢牢地護著他的肩膀的成王,更像是他的父親。
成王不說話,阿絮的眼睛卻微微發紅。
“父親,你就答應,彆把我們趕走了。”她知道戚顏與戚恪都不是嘴上甜蜜內心相反的人,扯著成王的手臂小小聲地說道,“我知道父親是為我們考慮,可我們想要的,就是要留在父親的身邊啊。你知道的吧,阿恪每天與我通信,總是要問父親的安康。”
那不是戚恪敷衍的詢問。
而是很認真地問著成王的事。
就算是他回了軍營,可之前成王在朝中逼迫皇帝徹查戚三老爺的時候,戚恪每天都會問她,王爺可好。
從那個時候開始,阿絮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隻會喜歡戚恪一個人了。
不是世間有很多優秀的男子,戚恪是其中之一。
而是戚恪本就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那一個。
她可憐巴巴地仰著頭看著成王。
成王垂頭看著自己的女兒,聽著她說的那些話,眼前閃過的是一個聒噪又黏人的英俊少年郎。
他想要頭疼地皺眉,可到底最後卻是嘴角微微揚起。
“可隔壁的地……”
“那有什麼,不如擴建到咱們王府,讓王府更大些。等往後王府更熱鬨了,不得需要更大的地方麼。”阿絮頓時活潑地和成王說起往後的生活。也不知道是不是戚顏的錯覺,總覺得成王一向冷淡的眼睛慢慢變得明亮。
她忍不住微笑著,魏王安靜地靠在一旁,看著這和樂融融的屋子。
他聽著阿絮嘰嘰喳喳的笑聲,還有成王縱容的表情,還有坐在一旁安靜微笑的自己的心上人。
這樣安靜快樂的生活,讓他忍不住也微笑起來。
安詳幸福,這曾經是他夢中才有的生活。
可如今,所有他曾經期待的幸福,全都有了。
“我又做姐夫,又做兄長,得預備兩份禮。”他難得玩笑著說道。
戚顏不由微微一笑,笑眯眯地說道,“這可是難得的緣分。咱們多出些。”她一個“咱們”,魏王便笑著應了一聲,也不在意成王還在,隻攬著戚顏纖細的腰肢輕聲說道,“咱們家你做主。”
他聲音柔和,眉眼之間全都是笑意,全然不像是那個在朝中沉悶冷漠的魏王。成王隻看了一眼就心裡哼了一聲,算了算對戚顏說道,“戚恪下一次休沐就在下個月,不要因私事總是讓他來回奔波。他如今正是往上走的時候……下個月吧。”
下個月,戚顏早就嫁進魏王府了!
如此看,成王在一開始很著急以後,到底還是更記掛她和魏王的婚事,不願意給她在婚前添麻煩。
戚顏便答應了一聲。
“至於聘禮……”戚恪破家而出,光杆兒一個,成王沉吟起來。
“到時候還有我。王叔放心。”
成王不由凝神看了看會說出這樣熱乎氣的話的魏王。
看著他此刻眼底的笑意,成王怔忡了片刻。
他微微點頭說道,“既如此,那就都靠你了。”他又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瓜,柔聲說道,“往後,阿絮和阿恪都托付給你們。”他慈愛的目光讓阿絮眼眶一紅,忙又搖著頭說道,“托付給王兄與阿顏姐做什麼。要我說,往後我和阿恪就要賴著父親!”
仿佛靠著父親度日很驕傲似的。
她還驕傲地揚起了小腦袋。
戚顏看著阿絮,就仿佛看到她是身邊,也會有另一個得意洋洋地靠著成王狐假虎威的弟弟似的。
她心裡歡喜,哪怕成王說不著急,可也給戚恪寫了信,讓他不要辜負了成王與阿絮的這番心意,也好讓弟弟知道,他也能娶到自己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