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含著眼淚對戚顏說道,“如今我身若浮萍,若忤逆姑母,這宮裡,我哪裡還有立錐之地?”
她滿臉惶恐,戚顏卻隻平靜地看著她。
半晌,她起身對戚貴妃輕聲說道,“做人最怕自作聰明。”
戚貴妃抬起了因有孕微微豐滿,越發嬌豔的臉,看著戚顏冷笑了一聲。
“二姐姐是在威脅我麼?”
“你可不是畏懼太後,才勸他這種沒良心的話。你知道他修繕宮室不妥當,卻不樂意提醒,隻是因為,他如果被前朝質疑,那往後你的兒子就能上位了,是不是?”
這才是皇帝的悲哀……嬪妃有孕,他有了血脈延續,這其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可對於戚貴妃來說,有了太後的扶持,又再生了大皇子的話,那自己的絆腳石就不僅僅是戚皇後。
更是皇帝。
太後如今與皇帝母子離心,迫切地需要一個自己親手撫養的,能聽自己話的小皇帝。
隻要戚貴妃生出皇子來,那皇帝還有用麼?
一個年輕氣盛,不肯孝順自己的皇帝兒子,還是一個還能讓自己重新垂簾聽政的皇帝小孫子,戚太後會選擇哪個?
隻要她動動手腳,比如說皇帝做了很多昏君才會做的事,惹來朝中非議,那戚貴妃的兒子就有很大的機會取而代之。
這些事,就算戚貴妃蠢笨如豬,可隻要戚太後這樣想,並且把這種意思說給戚貴妃聽過,她就天然站在了皇帝的對立麵。
因此,她不希望皇帝賢明,當什麼明君。
當了明君,還有她的兒子什麼事呢?
所謂的夫妻恩愛,母子情深,在宮裡,全都比不過那個龍椅。
這樣想,戚顏的心裡就舒坦了。
皇帝以為自己遇到了另一個真愛,覺得自己即將有了兒子可開心了。
其實他卻不知道,他身邊的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他的龍椅上。
甚至……哪怕戚貴妃這一胎還沒生出來,都已經開始覺得他礙事了。
戚顏的嘴角便微微勾起,眼底浮現出真正的笑意。
戚貴妃哪怕在宮裡日久,心機更多,可麵對戚顏了然的笑意也忍不住花容僵硬。
“二姐姐,你怎麼能說這樣可怕的話。”她含著眼淚,仿佛單純得被嚇壞了。
戚顏卻隻是笑著拍了拍她的臉。
“你放心,你心裡算計他,我又不會讓他知道。”見戚貴妃猛地張大了眼睛,戚顏愉悅地說道,“他自己就是個虛情假意的貨色,與你們都是絕配。好好的安胎吧,我就喜歡看見你們算計他,眼睜睜看他往火坑裡跳的樣子。隻是邊關用度這件事,你最好閉上嘴……我什麼都能容忍,你愛怎麼攛掇這個昏君都行,卻唯獨不能動我在乎的。”
“二姐姐,你!”
“隻要不禍及百姓與將士,他愛怎麼昏聵就怎麼昏聵。”
什麼君王不早朝之類的,戚顏覺得這才是昏君應該乾的事兒。
至於其他,戚顏覺得皇帝最好彆犯糊塗。
就算犯糊塗,也最好被人駁斥。
她欣賞了一下戚貴妃那惶恐不安的臉,直接出了宮,就往成王府去了。
“我聽他的意思,說要削減各處邊關用度……王叔,如今隻有您在朝中能說得上話,所以我過來和王叔提一嘴,恐他在朝廷裡提了,讓人措手不及。”
戚顏與成王說了在宮裡與皇帝的談話,成王微微頷首,對她說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你放心,陛下提這種事,沒有人會答應。”
他頓了頓,便對戚顏說道,“宮裡的是非也不少,你如果不願進宮,就不要進宮了。”
“是。”戚顏忙答應了。
成王麵容多了幾分冰冷,卻隻讓戚顏與阿絮一同說笑去了。
沒過幾日,戚顏就知道,皇帝果然在朝中提及了這件事。
成王便和皇帝爭執,駁斥了這件事,又因朝中沒有人支持,皇帝覺得很沒有麵子,很難堪。
皇帝心裡大怒。
可不能找成王這位德高望重的叔父麻煩,皇帝想來想去,到底決定捏一捏軟柿子,好重整自己身為帝王的威嚴,不要讓這群要造反的朝臣狂妄自大,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他在朝中,罷了淮王在朝堂的所有官職,奪了他的禁衛虎符。
淮王,自然就是他心中的軟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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