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叱吒朝中幾十年的承恩公就要死了。
而且死得不是那麼名譽。
不管是誰說的。
反正如今京都之中都盛行著這樣的流言。
也不算是流言。
承恩公人到中年不中用了,卻又貪花好色,荒/淫無度,每每拿著強力的助興之物讓自己龍精虎猛,沉迷入溫柔鄉,之前就因這件事身體虧空病得尋太醫給自己看病,這都是太醫們默認,沒有人冤枉了他。
如今,他身體受不住那等藥性,連累得奄奄一息,那簡直就成了笑話似的。
為了女人,吃著助興之物,好色到這個地步因此連累了性命,能是什麼名譽的事麼?
更何況如今有流傳說承恩公與弟妹寧氏不清不楚。
這也是有證據的。
為了給寧氏脫罪,承恩公連親弟弟的骨灰都給揚了。
這不是愛得轟轟烈烈,恐怕也不會有人舍得這麼乾吧?
如今想想,那戚二老爺的死似乎也是巨大的問題。
是寧氏謀害親夫,還是承恩公與寧氏為了能朝朝暮暮,因此合謀呢?
如今寧氏定了處斬,承恩公傷心鬱結,竟然悲痛到自己也要隨著寧氏一塊兒去了。
誰見了不得感慨一下真愛。
反正等魏王和戚顏幸災樂禍說起京都裡那種種傳聞,說著承恩公一世英名,臨到快要死了竟然成了這樣,看著魏王臉上毫不掩飾的滿意,戚顏也不由笑了。
她沒有想到承恩公竟然真的身體敗壞到這個地步……可見承恩公夫人對夫君的愛是多麼的要人命。
不過就算是承恩公要死了,她本沒有打算去看望他。
她對承恩公的死活不怎麼感興趣。
反倒是魏王,小心眼兒得很。
因承恩公病重,魏王心情極好,天天就算忙著差事也心中雀躍,隻覺得陽光燦爛的。
他最近忙得很,戚顏因已經讓寧氏伏法,就也沒有再理會彆的,專心在皇家各處走動起來。等到程氏與戚恪夫妻上門,戚顏才恍然發現,原來承恩公病重這件事已經人儘皆知了。
“舅母的意思是……”戚顏見程氏親自上門,忙請程氏落座,便關切地問道。
“承恩公的死活咱們家不怎麼在意。”程氏本就是個能乾的女子,且在戚顏與戚恪姐弟麵前也有什麼說什麼,對戚顏乾脆地說道,“可他一死,承恩公府恐怕會有些麻煩。你祖父祖母恐你們是晚輩,被你母親轄製,因此讓我跟你們往承恩公府主動走一趟,把你母親壓服,免得她再生事。”
對程氏來說,承恩公死活算得了什麼?
可他是戚顏姐弟的生父,孩子們還有個承恩公夫人這樣的生母。
承恩公一死,承恩公夫人的後半生恐怕就要賴上戚顏與戚恪。
這讓戚顏的外祖一家極為擔心。
如今趁著承恩公府正是要緊的時候,程氏跟著他們姐弟走一趟,把承恩公夫人順便也給收拾壓服,讓她日後沒有辦法打攪孩子們的生活,這才是重中之重。
因外祖家這樣的心,戚顏心裡感動萬分,怎麼會不知好歹拒絕,忙應了一聲,又趕著魏王恰好從軍營回來,便一同去了承恩公府。
承恩公府破敗了許多,見了這麼多的天皇貴胄一同過來,哪裡還有當年傲慢的氣勢,攔都不敢攔著,就讓眾人去了承恩公的屋子。
屋子裡有濃重的藥味。
承恩公的床邊,承恩公夫人趴在床邊哭得厲害。
她才人到中年,正是需要夫君疼愛撫慰的年紀。
可承恩公卻要死了。
想想日後沒有了男人的陪伴,一個人要度過下半生,承恩公夫人摸了摸依舊風韻猶在的臉,感覺到巨大的恐慌。
她哪裡舍得承恩公就這麼死了,哭著握住承恩公的手說道,“公爺,你可要好好兒的,我離不得你呀!”
她這哭得情深,可對於承恩公來說,繼續活著忍受與這麼個女人一起度過後半生來得痛苦,還是藥石無靈,等著咽下最後一口氣痛苦,似乎都已經分不清。
當戚顏走進這屋子裡,看清楚病榻上的這個男人的時候,微微露出幾分詫異。
曾經高大英武,氣勢逼人的男人,如今病得隻剩下了乾巴巴的骨架。
他的臉蠟黃蒼老,整個人都沒有了生氣,眼睛裡也失去了光彩,就這樣乾巴巴地躺在病榻上。
看著他這樣的樣子,戚顏不由想到前世。
前世的這個時候,承恩公正是得意非凡,在朝中炙手可熱,最風光的時候。
前世這個時候,誰能壓過承恩公的光彩?
就算是前世戚顏要死了的時候,他也依舊是春風得意,是戚貴妃的生父,是大皇子的外祖……他榮耀滿身地風光了那麼多年,可這一世,他卻早早地要死了。
就算是戚顏也不得不感慨一下這其中的分彆,等她緩緩走到承恩公的麵前,就發現承恩公似乎失去了靈魂,癡癡噩噩。
他誌得意滿,以為掌控了一切一輩子,可到頭來卻發現,什麼都不是他的。
心愛的發妻厭惡他。
心愛的長女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