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的法衣, 往往品階越高,越是在材質上考究。
不僅要有防禦效果,還要輕薄不累贅。
林也奚身上這件, 便是輕薄款的, 平日裡舞劍弄槍相當方便,外出睡覺,不脫衣服都很舒適。
如今她也沒脫掉法衣。
隻是法衣輕薄如無物, 被子又是單人的,她得緊緊挨著季燕北才行。
於是……
季燕北頭暈目眩。
林也奚也頗感詫異。
她抬頭望望他:“你發燒了?”
這人身上怎麼跟火爐似的,彆是傷口感染了。
季燕北:“……”
林也奚顧不上任務了,她伸手去探他額頭。
季燕北隻覺淡淡的清甜氣撲麵而來, 讓本就滾燙的身體, 又熱騰了三分。
“沒發熱。”他聲音沙啞。
林也奚試了試他的額頭, 的確不燙,她又去碰了碰他頸間。
季燕北受不了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師姐……”
這一聲低喚不同於往日的清冽,帶著灼灼熱氣,莫名燙到了林也奚。
她一怔,進退兩難。
季燕北又輕輕喚了她一聲。
林也奚耳朵尖一顫,臉頰通紅, 悶聲道:“你、你快休……唔……”
她沒能把話說完,季燕北垂首吻住她。
滾燙熱氣四溢。
唇間呢喃繾綣。
他一聲聲輕喚著她。
聲音如同妖精。
林也奚覺得, 自己淺薄了, 她算什麼妖女,眼前這人才是真的妖孽一個。
要命了。
這要怎麼收場。
她在感受到一個硬邦邦的存在後,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是什麼!
林也奚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上輩子那無數本小說不是白看的。
季燕北看著不顯……
這麼大的嗎!
僅僅是一個輪廓。
林也奚都驚了。
“季燕北……”她想讓他清醒些。
然而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更是讓季燕北控製不住手上的力道。
林也奚常年練劍, 倒是不怕疼,可她難受:“彆……彆……”
就在這大腦一片混混沌沌時。
林也奚忽地靈光一現。
對了!
清心咒!
她方才抽到的四品清心咒!
講真的,這麼高品階的清心咒用在這裡,著實有些浪費了。
但沒辦法,她打不開空間袋,手頭有且僅有這麼一個清心咒。
其實把人給弄成這樣子。
林也奚是不介意負責的。
隻是眼下這情況和這地點都不對。
且不提隨身老爺爺在圍觀,還有那俯視整個畛域的大司命,都讓林也奚瞬間萎了。
季燕北如瘋裡瘋氣的。
她可是清醒得很。
這要是都下得去手,她怕不是個變|態!
林也奚好歹是摸到了清心咒,催動靈氣將其點燃,胡亂貼到了季燕北的心口處。
一陣陣涼意擴散。
不愧是四品的符籙,林也奚都跟著“清心”起來了。
沁涼的清涼蔓延了整個屋子。
旖旎倏然散去。
滾燙的欲念也隨之降溫。
季燕北明顯怔了怔。
林也奚要好得多,她畢竟是清醒的。
“那個……好好休息。”她可算能開口說話了。
季燕北垂眸看她,漆黑的眸子緩慢聚焦,而後喉結湧動了一下。
林也奚:“???”
不會吧,四品清心咒都沒用?
季燕北閉了閉眼,輕籲口氣道:“是‘我行佛’。”
林也奚察覺到了季燕北的不同,她驚喜道:“你醒了?”
清心咒牛啊。
不隻是降溫,還直接喚醒了季燕北!
季燕北按住她的腰:“彆亂動,我維持不了太久。”
林也奚:“!”一動不敢動了。
她眼巴巴看著他。
季燕北索性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林也奚眨眨眼。
季燕北隻覺掌心癢得很,無奈道:“師姐,眼睫也彆亂動,聽我說。”
林也奚:“嗯嗯!”她急死了,又不敢貿貿然催促他。
季燕北好歹是平複了情緒,說道:“我行佛狀態很不穩,估計是被壓了太久,一直沒有足量的供奉……祂需要信仰,大量的信仰。”
他頓了下,意識到眼下不是細說這個的時候,抓住重點道:“我行佛掌握的天道應該是‘心執’,能夠放大心中執念,暴露內心最深層的渴求。”
林也奚忍不住問道:“那要怎麼辦?”
她其實很好奇,為什麼季燕北會知道這麼多?
他不是農家子出身嗎?
在上蒼瀾峰之前,不是都沒有開始修行嗎?
隻是眼下,顯然沒有問這些的時間。
季燕北悶哼了一聲,顯然他撐不了太久,立刻說道:“我心中執念便是你,不可滿足我的執念,否則我即便出了這畛域,也未必是真正的我了。”
林也奚聽得神色一凜,又道:“鹿白和蔣雲照他們也都在這畛域中……”
季燕北神態冷凝:“無論是誰,若是在這畛域中了卻心中執念,你必須將其殺死。”
他道:“包括我。”
林也奚心下一震。
感受到了大司命的恐怖。
人非人,我非我。
這的確是超出人類的認知範疇了。
林也奚又問:“祂為什麼不殺了我們?”
季燕北:“信仰。”
“大司命需要信徒來錨定人性。”
林也奚愣了愣。
她大概明白了季燕北話中的意思。
化天境的修士在執掌一條天道後,成為了大司命。
大司命十有九瘋。
並不是他們想要瘋,而是“天道不公”。
無善無惡的存在顛覆了人的基本認知,必然會瘋。
況且,何為瘋?
何為不瘋?
若是以人性為錨定,便需要人來信仰。
“我行佛”將他們困在這畛域中。
不是要殺了他們。
而是要徹頭徹尾地侵染他們。
若是他們了卻心執,滿足執念。
那走出畛域的刹那,他們便不再是曾經的自己,而是“我行佛”的虔誠信徒。
從此之後,
他們活著意義便是,
宣揚祂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