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讓塵道出了事情原委:“宋萬鶴鎖住了破天,便也鎖住了我,而你便是那把劍鎖。”
劍鎖。
正是其字麵意思,鎖住劍的鎖。
隻是這劍非凡劍,鎖非凡鎖。
想要鎖住破天,需要一把曠世罕見的奇鎖。
金靈根是最合適的。
因著沈讓塵是聖品靈根,劍鎖至少得是天品。
天品靈根,何其罕見。
尤其還得是金係,便是尋遍四洲,耗時千年,也未必能有一人。
偏偏宋萬鶴尋到了。
就在乾坤山下,一處小小農戶家中。
鐘靈毓秀的女童,生了一副好皮囊,帶了一身天靈根,猶如上天賜福般,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宋萬鶴麵前。
宋萬鶴心道:“天助我也。”
他將林也奚煉成劍鎖。
所謂破天認主,隻是將林也奚鎖在了破天劍上。
從那時起,她囚住了破天劍,用消耗命元的方式。
到這裡,林也奚全明白了。
包括玉簡選中她時顯示的——剩餘生命:1天——也有了確切答案。
她真正的生命垂危,並非是溫辭盈奪舍。
而是她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耗儘命元,油儘燈枯。
若非玉簡,她的確會死在那一天。
一無所知的,死在一個待她慈和的長輩手中。
和許輕如的命運如出一轍。
林也奚麵色發白,喃喃道:“……我若死了,豈不是就能解放了破天。”
沈讓塵:“你命元耗儘,劍也就斷了。”
林也奚:“!”
她半晌都說不出話。
這才是宋萬鶴真正的歹毒之處。
劍鎖不隻是鎖劍,而是徹底將劍毀掉。
林也奚用命元養劍,對於破天是一種變相的“侵染”。
她耗儘了命元,卻也徹底毀掉了破天。
她死了,破天也不再是破天。
從劍鎖落下那一刻,沈讓塵這天下第一的劍修,等於是“武功儘廢”。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林也奚看向沈讓塵。
沈讓塵:“你如今已是築基大圓滿,若是能快些結丹,許是能延長命元……”
林也奚搖頭:“我是說,破天劍要怎麼辦?”
沈讓塵:“……”
他頓了下道:“沒辦法。”
林也奚:“那師尊這一生修為……”
她雖說與沈讓塵相識不久,這師徒關係也有名無實,可她與破天相處了近十年,在感情上不比白燦燦和秦安安差什麼,她一直把它當朋友當戰友,如今才知道自己一直在侵染它,甚至會毀了它……這讓她很難接受。
破天即沈讓塵。
那般驚才絕豔的天下第一劍修如此隕落,也實在令人扼腕。
沈讓塵垂睫,道:“宋萬鶴自以為是罷了,我早已不需要那把破劍。”
他這般說了一句,又目露煩躁,對林也奚道:“你不過是泥菩薩過江,管好自己吧。”
林也奚怔了怔,竟是聽懂了沈讓塵那句話的意思。
他不再需要破天。
為什麼?
因為“疾病”嗎。
宋萬鶴以為鎖住破天便鎖住了沈讓塵。
其實早就沒意義了。
沈讓塵不出去隻是因為不願出去。
相較於“偽善”,“疾病”降下的畛域是真正的地獄。
見小女修呆呆愣愣,不複之前那伶俐模樣,沈讓塵心中煩悶更盛,隻是他不知還能說些什麼。
寬慰的話毫無意義。
她哪怕結丹,也至多添個三五年命元。
三五年有何用,尋不到有形劍,亦修不成無形劍。
林也奚看向手中破天劍,忽然問道:“師尊,破天原是什麼模樣?”
她拿到它時,它便是這般平平無奇的古樸模樣。
可不知為何,林也奚總覺得這不是它原本模樣。
沈讓塵:“拿著它。”
林也奚握住了破天。
沈讓塵走到她身後,握住了她握著劍柄的手。
他的手蒼白修長,看著寒涼,其實掌心透著熱意。
林也奚隻覺手背微燙,而後一陣磅礴之意滲入她掌心,勾動了破天劍。
劍身輕嘯,劍刃嗡鳴。
古樸長劍穿越時間長河,回到了最初的那一刹。
漆黑夜色中,銀河點亮黑夜。
星辰如萬千雪花般自虛空墜下,凝聚於細長的劍身,綻放出雪白的光芒。
銀光清冷。
雪色繁複。
這是一把純淨至極又華麗非凡的長劍。
沈讓塵鬆手,這絢爛一幕瞬間瓦解,猶如幻夢一場。
林也奚好一會兒才喃喃道:“好美。”
沈讓塵彆開視線,說道:“我再留你一陣,結丹後便滾出密室。”
林也奚一秒降溫,再看向這位暴躁老祖,隻覺:“……暴殄天物。”
沈讓塵:“……”
林也奚:“!”
她怎麼一不小心說出口了。
林也奚趕緊辯解:“那個,我是說,破天在我這裡,屬實暴殄天物。”
沈讓塵:“你若不解釋,我尚未多想。”
林也奚:“………………”
她乾巴巴一笑,軟聲道:“師尊早已修成‘有形劍’,那破天即是您,您亦是破天,破天那般美麗,正是映照了師尊的本心……”
沈讓塵不想聽她這番胡言亂語,打斷道:“可要結丹?”
林也奚:“要的要的。”
她又實在掛念著蒼瀾峰,道:“可否先破了這’偽善‘的畛域,我怕結丹耗時太久,師弟師妹們扛不住侵染……”
沈讓塵:“你覺得,天靈根結丹需要多久?”
林也奚也知道自己這靈根優越,道:“即便不用幾百年,也得幾個月?”
沈讓塵:“嗬嗬。”
林也奚試探著:“幾日總要的吧。”
沈讓塵語出驚人:“一個時辰。”
林也奚:“???”
沈讓塵:“若非如此,你又怎會成了那把破劍的劍鎖。”
天品金靈根有多稀缺,有多罕見,有多強大……
林也奚對此一無所知。
她著實震驚,末了驚喜出聲:“啊啊啊師尊,你太好了!”
抱大腿也太爽了。
結丹隻用一個時辰。
這放到她上輩子,寫到小說裡都要被說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