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奚：“若是還要行駛幾個月甚至幾年呢？”
沈讓塵：“不會。”
林也奚：“這五百年師尊從未離開乾坤宗，又怎知外麵情況如何？”
沈讓塵：“……”
林也奚哪會看不出他的心思。
如今一船人都指望著沈讓塵，也隻有沈讓塵能在這詭異的“柳絮”中護住所有人。
若是過個五天能尋到落腳點還好說。
若是一直這般走下去……
即便巨船還在，隻怕“疾病”也壓不住了。
黑色柳絮和“疾病”侵染……
還真說不上哪個更凶險。
林也奚向來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她問道：“師尊是如何壓製‘疾病’的？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她補充道：“我不受‘疾病’侵染，許是有些特殊之處？”
沈讓塵：“……”他錯開了她的視線。
林也奚何其敏銳，立刻道：“我能幫上忙對吧？沒事的，即便對我自身有折損也沒關係，師尊你不要顧慮太多，我很強的，不會輕易死掉，我若是有什麼你能用的地方，儘管用！”
都這時候了，便是折損壽元也不算什麼，林也奚哪會計較這些。
沈讓塵依舊沒出聲。
林也奚喚他一聲：“師尊！”
這人是真彆扭，跟個蚌殼似的，一堆話全悶心裡，想讓他開口可真難。
季燕北也有點悶，但估計是年紀小的緣故，林也奚還能哄著他開口。
到了沈讓塵，活脫脫一雪白冰葫蘆，不長嘴那種。
林也奚腦中忽地閃過一些畫麵。
兩人在識海中親密時，她有留意到，沈讓塵吃軟不吃硬……
林也奚管不了那麼多了，她鼻尖一酸眼眶一紅，望著他道：“師尊，你若是出什麼事，讓徒兒如何是好。”
這話也是真心實意的，隻是放平日裡她不好意思說。
一旦開口，倒也輕鬆，林也奚咬著下唇道：“我境界低，也沒受過正統傳承，破天劍在我手裡也隻能用出一分力，我知道，師尊是瞧不上……”
沈讓塵打斷她：“莫要妄自菲薄。”
林也奚：“那師尊為何不讓我幫忙！”
沈讓塵：“……”
他到底是沒拗過她，微微側頭，慢慢說道：“我不確定。”
總算敲開了蚌殼，林也奚再接再厲：“沒事沒事，有辦法就好，你告訴我要怎麼做，我來試試！”
沈讓塵眼睫低垂，銀色發絲下，如雪一般透白的耳朵尖泛出薄薄紅暈。
他道：“那次之後，我兩天沒壓製‘疾病’，也沒有侵染旁人。”
林也奚先是一怔，而後自己臉熱得像被火燒一般。
難怪沈讓塵不肯說。
竟、竟是這樣的法子！
沈讓塵見她不出聲，神色微黯後說道：“不必擔心，我至少可以撐一個月，到時……”
林也奚輕聲道：“要試試嗎。”
沈讓塵：“……”
林也奚也是很不好意思的，但她覺得指望冰葫蘆主動，船都要崩了，她又道：“嗯，我們先確定一下。”
話音落，不等沈讓塵有什麼反應，林也奚便闖進了他的識海。
沈讓塵對她不設防，林也奚就這麼輕輕鬆鬆進來了。
一片青紫色陰霾中，一襲雪白衣衫的沈讓塵尤其打眼。
林也奚慢慢走過去，隻覺每一步都酥酥麻麻的，直直竄到心尖。
“沈讓塵……”
她話沒說完，便被雪白色覆蓋，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林也奚隻覺一陣陣戰栗，神魂懼顫。
與現實中的冷漠疏離截然不同。
識海裡的沈讓塵，讓林也奚難以招架。
這個試試……
試得她識海要炸了！
等林也奚醒過來時，她已經睡在了床榻上。
神交也是很耗神的。
尤其是這般跨境界。
好處是，她修為更近一層，壞處是，她累得迷迷糊糊的。
“師尊……”
“嗯。”
“有用嗎？”
“……有用。”
林也奚鬆了口氣，末了她又撐起下巴，望著眼前人道：“為什麼？”
沈讓塵穿得整整齊齊，和識海中截然不同。
誰能想到這繁瑣華麗的衣裳下竟是那樣的肌理分明，精瘦結實。
神交有神交的好處。
爽了還不痛，林也奚其實挺受用。
沈讓塵想了下，說道：“許是你的識海有些特彆。”
林也奚也想不明白，但……
她燦然一笑道：“能幫上忙就好！”
第一回是代價和響應。
這一回是清醒著做了。
林也奚也不矯情了，她想想玉簡任務，眼巴巴看向沈讓塵道：“師尊……”
她聲調甜甜的，惹得滿屋皆是旖旎。
沈讓塵想讓她彆亂叫，又不知該讓她叫什麼。
她這副憊懶模樣，說什麼都很招人。
沈讓塵：“嗯？”
林也奚直白道：“我想沐浴。”
沈讓塵：“好。”他指尖一點，便在艙室中隔出一個浴間。
沈讓塵起身道：“你沐浴吧。”
他不需要壓製‘疾病’，到是可以走出船艙了。
林也奚扯住他衣袖。
沈讓塵：“？”
林也奚乾咽了一下，用極小的聲音說道：“一起。”
沈讓塵：“……”
林也奚不敢看他，嘴上卻大膽得很：“我想和你一起沐浴。”
-
焚天想儘辦法也沒衝破這護盾。
他但凡有個身體，都是汗流浹背了。
怎麼辦？
就這麼回去？
不可，好歹得帶點消息！
焚天到處飛啊飛，他穿不過這護盾，好歹能看到些光景。
護盾是透明的，巨船是雪白的，透過船艙的水晶窗戶，還真能看到其中的光景。
焚天看到了白燦燦和秦安安，看到了許輕如和離遊……
唔，奚娃子在哪兒呢？
焚天繞了好幾圈，可算是瞧見了。
最大的船艙中，赫然是林也奚的身影。
這一看之下，他還沒來得及驚喜呢，就目瞪口呆了。
什麼情況……
那白衣男子是誰……
林也奚怎地靠在他懷裡！
焚天倒吸口氣，丁點停頓都沒有，轉身往下飛去。
情況緊急！
女娃子恐怕是受了脅迫。
季燕北還是自個兒來看看吧！
焚天遠遠看到了季燕北，心下又是一咯噔。
涼涼……
他不會被“殺戮”一怒之下給挫魂揚灰吧！
季燕北何其敏銳，已然察覺到了焚天的異常。
他不需要焚天開口，直接竊取他神識，看到了那一幕。
林也奚長發鬆散，懶懶靠在一雪衣男子懷裡。
他看不到她的神態，隻看到那了扣住她腰身的修長手指。
季燕北隻覺腦中嗡地一聲，下一瞬他便出現在雪白巨船旁。
一道紅光自他掌心溢出，砸在了巨船的透明光盾上。
轟隆隆，地動山搖。
船上眾人驚醒，一個個麵露驚恐。
遇襲了。
是那黑色柳絮終於按捺不住，要吞噬他們了嗎。
林也奚也是一驚。
她剛完成了共浴的任務，此時豁然起身，來不及弄乾頭發便披了衣裳出來。
沈讓塵跟在她身後，他隨手一點就能幫林也奚整理乾淨，可他什麼都沒做。
“殺戮”的氣息毫不遮掩，磅礴血色落下，若非有護盾格擋，這一船人都得被徹底侵染，淪為隻知殺戮的傀儡。
沈讓塵很清楚是怎麼回事。
他不隻沒幫林也奚整理，自己也是隨意披著衣裳，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了脖頸上的一點淡紅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