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偽善”,直視現實……是錯的嗎。
-
船上的弟子們都知道季燕北回來了。
白燦燦和他最熟,滿眼都是驚喜:“太好了!”
他不知道季燕北的真實身份,他還當他是師姐拎回來的小師弟,直道:“季師弟,咱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走出偽善的陰霾後,白燦燦又恢複了活潑小胖子的本性。
雖說乾坤宗沒了,可蒼瀾峰還在。
蒼瀾峰本就和其他峰門沒什麼聯係,白燦燦關心的認識的人都在船上……不止如此,他們還有了實力強橫的師尊。
白燦燦樂觀得很:“跟著師尊和師姐,天塌了都不怕!”
他隨口一說,竟道出了真相。
林也奚聽得五味雜陳,其他人卻一無所知,當這是個玩笑話。
天怎麼會塌?
所以他們什麼都不怕!
白燦燦的樂觀感染了船上的其他弟子,大家夥也都放下了在乾坤宗發生的事,開始盤算著接下來的生活。
秦安安在蒼瀾峰上就是管家的那位,如今她也振作起來,彙總了大家的物資,有條不紊地規劃著每日飲食,計算著能用多久。記名弟子們都沒辟穀,他們的每日三餐皆不可缺。
許輕如和離遊都給出了自己的空間袋。
尤其是許輕如的,打開的刹那,白燦燦驚呼出聲:“好、好多靈石!”
秦安安也看得一楞,望向許輕如道:“這……”也太多了。
他們接納了許輕如和離遊。
乾坤宗都沒了,曾經那點小嫌隙反倒成了美好的回憶。
那時多好啊。
仔細想想,還多了許輕如,才讓蒼瀾峰熱鬨了些。
尤其是她認罰,每次找完茬,都送了一大堆靈石上蒼瀾峰。
許輕如淡淡道:“身外之物罷了。”
白燦燦看向她的視線堪稱崇拜:“許師姐,師弟日後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許輕如斜他一眼:“太胖。”
白燦燦:“???”
許輕如彎了彎嘴角:“等你瘦了,我倒是可以考慮下,那你采陽補陰。”
白燦燦臉瞬間通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許輕如:“怎麼,不是說要為我赴湯蹈火麼。”
白燦燦:“…………”
許輕如本就是逗他,此時心滿意足,道:“行了,誰稀罕你的赴湯蹈火。”
她笑得明朗,毫無媚態,反倒讓白燦燦看愣了。
這一瞬,白燦燦竟真萌生了減肥的念頭。
隨著時間推移,大家在船上也不覺得拘謹了。
就好像一段旅程,再怎麼漫長也會有終點,沒什麼好擔心的。
眼下他們隻要最好準備,在抵達終點後開啟新生活便是。
林也奚微笑看著,心裡卻是沉甸甸的。
旅途若是沒有終點呢?
一個月兩個月……
甚至一年……
若是要永遠生活在這艘船上呢。
也不現實。
沈讓塵和破天劍都是有極限的。
林也奚抬頭看了看最末尾的船艙。
沈讓塵搬出了原本的艙室,在離著她最遠的地方重新拉起一間艙室。
孤零零的屋子,遠離了所有人。
這些日子,沈讓塵從未走出那艙室。
他習慣獨處,對於一個閉關五百年的人來說,區區幾日實在不算什麼。
林也奚估算著時間,覺得必須得去看看了。
她每日都在觀察著透明護盾,今日已經明顯比前些天稀薄了,尤其是沒人會去的地方,更是薄得像是要不存在了一般。
沈讓塵說自己能撐一個月,可他被季燕北刺了一劍,肯定是有損耗的。
正這麼想著,林也奚瞳孔猛一縮,她看到了一絲柳絮滲透進了透明護盾。
透明護盾陡然一亮,掐斷了那黑色柳絮。
虛驚一場。
可也實在到極限了。
林也奚一咬牙,對身邊的季燕北說:“我想托你幫個忙。”
季燕北這幾日開心得很,他道:“你說。”
她說什麼他都答應。
林也奚拉著他坐下,認真說道:“我知道外麵的情況很糟糕,可我們也不能一直這麼飛著……大家都離不了破天,我想……”
她話沒說完,季燕北已經懂了,他道:“你想讓我出去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落腳點?”
林也奚應道:“對。”
她不全是為了支開季燕北,也實在是希望能找到合適的落腳點。
他們如同深處一片汪洋大海。
可大海再怎麼大,總有零星小島吧。
哪怕島上沒有文明,資源匱乏,也好過一直在船上飄著。
林也奚:“我實在不知該怎麼辦了,你能幫幫我嗎?”
季燕北:“……”
林也奚:“我不會放棄船上任何人。”
季燕北輕歎口氣,在她眉心吻了下:“我知道的。”
季燕北也想出去看看。
因為“殺戮”的緣故,他從未走出過大盛國。
季燕北之所以會去乾坤宗,是因為那人給他壓製了“殺戮”,而他完全是被吸引著去了乾坤宗,那種渴望很難形容,隻能說——非去不可。
季燕北不想去“淨土”,他賭不起。
所以他得找新的落腳點。
也隻有他能在黑色柳絮中自由行動。
林也奚送走了季燕北,直到他的身形完全消失在漫天柳絮中,她才挪動步子,慢慢走向了船尾的艙室。
林也奚心怦怦直跳,簡直像是在做賊。
尤其是想到……更是……心虛個鬼啊!
都是一個人!
她沒“出|軌”!
這破事不能細想。
眼下她必須幫沈讓塵,也隻能季燕北去找落腳點,一切都是最合理的安排,絕對不是……打住!
林也奚站在艙室門外,直白道:“師尊,我進來了。”
她沒敲門。
敲門也沒用。
她像當時硬闖石室一般,直接用玉簡的引導通道 ,進了艙室。
艙室內竟和石室裡完全一樣。
冷清的屋子,除了一張石床外什麼都沒有。
層層堆疊的白衣簇擁著沈讓塵,讓空寂的屋子平生了些許華麗。
沈讓塵抬眸看她。
林也奚不自在地垂下眼睫,說道:“師尊,我幫你壓製‘疾病’。”
她說完,耳朵尖一片透粉色,指甲也攥進了手掌心。
要了命了。
自己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妖女這倆字,她都快配不上了!
沈讓塵聲音微啞:“你,出,去。”他說得很艱難,一字一頓。
林也奚:“……”
沈讓塵閉了閉眼,又緩慢說道:“我不需要你。”
林也奚走近了些,說道:“師尊,你彆硬撐,若是‘疾病’外溢了……”
沈讓塵倏地望向她,盯著她道:“那又如何。”
他冷冰冰道:“他們的死活,與我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