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北:“……”
林也奚又問:“可是尋到了落腳點?”
她隻是看著季燕北的神態,就隱隱猜到了。
這世界果然還有一線生機,並未徹底被黑色柳絮覆蓋。
季燕北很明顯是知道那地方,隻是他不願意說,許是有些私人恩怨。
季燕北道:“淨土。”
林也奚:“?”
季燕北繼續說道:“西洲有一佛國,那裡是最後的淨土。”
既已說出口,季燕北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林也奚。
這五百年來,四洲各國陸陸續續淪陷。
唯有一處,在淨土宗的庇護下,一直穩穩當當地隔絕侵染,仿佛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一般,百姓安居樂業。
林也奚聽得怔愣。
佛國、淨土宗……她立馬想到了三號男主——葉染衣。
季燕北又道:“那承下三條天道的人便是淨土宗聖子葉染衣。”
林也奚:“!”
季燕北:“我也不知道他如今還留下了哪條天道,不過……淨土是真的淨土,並非畛域構成的幻境。”
林也奚又問他:“你早知道了,為什麼一直不說?”
季燕北道:“我怕你留在淨土。”
林也奚明白了。
若那真是一片淨土,以季燕北的性子,即便沒人攔著,他也不會進去。
季燕北不知道葉染衣是如何庇護了淨土,可他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哪怕有林也奚,他也做不到完全不逸散侵染。
淨土那兒有無數多的普通人。
他們甚至都不是修士。
那樣的凡人,對於季燕北來說就像紙糊的一般,他從身旁走過,都會使其潰散成一地碎屑。
季燕北不會去淨土。
可他知道淨土的美好。
他怕林也奚會永遠留在那兒。
林也奚道:“走吧,我們去淨土。”
季燕北:“……”
林也奚知道他想說什麼,她捧著他麵頰,輕輕吻了下道:“放心,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
季燕北眸子倏地一亮,翻身壓上來道:“師姐……”
林也奚:“!”
季燕北咬著她胸前道:“就一次,很快。”
林也奚:“………………”一次個鬼,很快個屁啊!
-
林也奚是趁夜走的,也是趁夜回來的。
她走得無聲無息,回來也儘量不想驚擾旁人。
然而……
她一靠近破天,便看到了甲板上站著的男子。
黑色柳絮像潮水般散去,透明光盾像一層虛晃的濾鏡,讓一切都顯得更加不真實。
雪白衣裳繁複華麗,沈讓塵靜靜站在那兒,也不知站了多久。
林也奚:“……”
季燕北冷笑一聲。
焚天已經是個死的了,他隻敢在心裡尖叫:古有望夫石,今有望妻石,林女俠厲害我說累了!
林也奚硬著頭皮過去,開門見山道:“我……尋到了落腳點。”
沈讓塵看都沒看季燕北,隻專注地看著她,半晌應道:“嗯。”
林也奚莫名心虛,想說點什麼又覺得全是渣言渣語。
可是……
她憑什麼心虛啊!
她為他操碎了心好吧!
季燕北單手環著她的腰,看向沈讓塵的視線要多挑釁有多挑釁。
沈讓塵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之前是理虧外加想要以退為進,如今都撕破臉了,他二話不說,長劍出鞘,向著季燕北的腦門刺去。
襲擊來得太快,且毫無征兆,林也奚隻覺耳朵擦過一道冷風,季燕北已然回手反擊。
砰砰砰!
眨眼功夫兩人過了數十招。
林也奚:“停!”
她真不想說那些渣言渣語,可眼下這情況不說不行了。
“我是你們的眷屬。”林也奚豁出去了,直接道,“你們誰出事,我都得死。”
打吧打吧,不管打死誰,反正陪葬的都是她。
這話渣歸渣,爛歸爛,無疑是最好使的。
沈讓塵恨不得殺了季燕北。
季燕北恨不得沈讓塵死千百次。
然而他們都不想林也奚出事。
沈讓塵瘋了,林也奚會死。
季燕北瘋了,林也奚也會死。
所以他倆都得好好活著,不能瘋地活著。
林也奚再次發現,人的潛力無窮。
渣著渣著她也麻了。
反正說不清楚,事就是這麼個事,要麼一起活,要麼一塊兒死。
誰怕誰妥協。
而她……
怕也沒用,隻能擺爛。
這麼一想,林也奚也不管了。
她也想通了,自個兒再怎麼小心翼翼也隻是按倒葫蘆起來瓢,不如就坦坦蕩蕩做個妖女。
他們喜歡就喜歡。
不喜歡她也沒招。
林也奚盼著玉簡給點力,三顆“心”都收集到位後,三人也能記憶互通,彆再想著我殺我自己了。
撂下那話,林也奚誰也沒理,徑直回了屋子。
季燕北盯著沈讓塵,道:“跟著我。”
他帶路,沈讓塵操縱破天劍,一船人終於有了方向。
-
林也奚尋到白燦燦,讓他把大家都叫到一起。
眾人都繞開了甲板,老老實實從後麵繞過來。
白燦燦眨眨眼,問林也奚:“師姐,你這幾日和季師弟去哪兒了?”
許輕如幽幽道:“蒼瀾真人在甲板上站了三天三夜。”
離遊又補了一刀:“船上一直飄雪,我們門都不敢出門。”
林也奚:“………………”
她腦門疼,揉揉太陽穴道:“沒事,晚點我去哄哄……”她說順口了,等哄字出來才意識到……但也收不回去了。
眾人:“!”肅然起敬。
大家這些天可沒閒著,吃瓜吃得熱火朝天。
許輕如和離遊是覺得,林也奚先喜歡季燕北,是沈讓塵橫刀奪愛。
白燦燦和秦安安是覺得,師姐得了破天認主,那就是和師尊心意相通,小師弟……咳咳……
林也奚:“…………”
愁死,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許輕如笑了,托著腮道:“要不要我教你點房中之……”
林也奚:“好了!”
她瞪了許輕如一眼,收心說起正事。
他們都沒離開過北洲,對西洲的情況更是聽都沒聽說過。
佛國?淨土宗?
聽著倒是挺正派的。
許輕如癟癟嘴:“那裡不會全是和尚吧?”
白燦燦一慌:“師姐,我們不會都得剃度出家吧?”
林也奚:“不至於,佛國隻是尊稱,不可能全都是僧侶。”
季燕北對淨土的情況了解也不多。
他從未進去過,隻是聽很多闖入大盛國的修士說起過。
唯一能確定的是,那裡沒有侵染,那裡乾乾淨淨,那裡非常正常。
也隻有那裡,是人們最後的幸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