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他也咧開嘴笑起來,氣勢昂揚地喊了聲:“爸!”
“好兒子,往後就這麼喊了!”葉開大笑著單手拎起他轉了好幾圈。
小陳打來飯,紅燒鯽魚,炒木耳,炒土豆片三樣,夾了一筷子魚嘗了,拿了雜糧餅子,父子倆都吃得一樣斯文起來。
邵征這幾天差不多都這樣,飯吃得也不少,就是不像人家孩子似的一副見好飯沒夠的樣子。
可葉開向來都是大口乾飯的,小陳搞不明白是咋了。
還能咋了,剛聽完邵征大講特講施家的香辣魚這那的,施家飯有多好吃又記憶猶新呢,眼前的紅燒鯽魚可不就被比的差點意思了。
喊了爸,邵征也就有了主人翁意識。
“爸,往後咱也會過點吧,彆總吃小食堂了,白瞎了好菜了,反正我感覺怪浪費的。”
葉開也覺著挺浪費的,他倒不是心疼錢票,也是覺著花錢還吃不好,確實不大值當。
“不吃小食堂,你更吃不下。”葉開覺著不可行。
“小瞧我了吧,我姥……陶家天天鹹菜條都不給吃飽的日子我可過了倆月了,我啥都能吃。說好了明天開始不吃小食堂了。”邵征給拍了板。
“吃兩天你就該成豆芽菜了,你爸不差這點吃飯的錢,就這麼吃吧。”葉開還是沒鬆口。
“成不了豆芽菜,吃幾天食堂,我可以去我姥姥家找補回來。”邵征才不會虧著自己,“要不爸你到時也一起?”
兒子有好事不忘他,葉開很欣慰。
可事兒不是這麼辦的,他得講清楚,“你現在歸我養,糧食關係也都要轉到我這裡,施家之前不計得失管你那麼久夠難得了,你得記恩,可不好占便宜沒夠。
你見誰現在隨便上彆人家吃飯的,有些非去不可的,還要自己背糧食呢。”
邵征小人精一個,又在陶家經曆了冷暖的,怎會不知。
“可我心裡施家就是我親姥姥家,姥爺,舅舅,小姨都讓我不自己看外,我要不常去他們該以為我變了。唉,我好難呐!”
“沒叫你遠著他們,隻是要講一個度,算了,也不能冷了他們的心,再去爸都給你準備東西,有來有往就沒事了。”葉開當然不能讓兒子為難。
總不能自己去改善生活,撇下自己爸在家吃不好,邵征就說,“要不你趕緊結婚吧,你有媳婦了,不就可以買好菜在家裡做了。”
葉開挑眉哼笑:“那可跟後媽差不多,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你親姥姥家都那樣,你還敢指望我娶的媳婦兒會待你好?
天真!還是咱爺倆清淨過日子最好,少想些有的沒的。”
嚇唬小孩兒他不帶有一點負擔的。
邵征不用嚇唬就有數,“後媽手底下是不好討生活,在燕城和我玩過的杆子就是後媽,他比我那會兒都慘,好多時候整天一頓飯都混不上,就像杆子一樣瘦。
那院裡的幾個奶奶就說過,女人想磋磨一個人有得是叫你有苦說不出的法子呢。”
葉開滿意,“那以後就彆提這茬事了。”
邵征雖點了頭,卻還是有些不甘心,“要不你娶我小姨?”
還沒等葉開反應,馬上他自己就否定了,“我小姨不帶做飯做家務的,爸你也不是乾活的料,她指定看不上你!
唉,其實你要娶我小姨,我就不用挨後媽的苦了,那樣我就幸福了。
算了,我也不能隻顧自己,你比我小姨大六歲呢,小姨說三歲一個代溝,六歲可是兩個大溝呢,我可不能吭她。”
從來隻有他挑人的份兒,現在竟被嫌棄若此。
葉開擱那兒坐著,看著胳膊肘隻往他小姨那兒拐的兒子,咬著牙槽不想說話。
本來還想緩幾天的,葉開第二天吃過早飯,就親自給邵征送去了院裡的幼兒園讀了大班兒。
——
早上起來就看見幾隻喜鵲在門口的老榆樹枝頭上嘰喳歡叫,再看榆樹枝上點點嫩綠,竟是冒出了新芽。
飯桌上,施彥銘笑說:“一大早就見如此吉兆,不知今天會有啥好事等著。”
施常青也笑,“家裡現在這光景可不就是天天見好事麼,喜鵲是應景呢。”
說說笑笑吃了早飯,一天的好心情就有了。
九點鐘,去上班的施常青匆匆回來一趟,告訴施愫愫他被局裡電話招喚去鎮上開會,中午可能回不來,讓她自己弄飯吃。
“爸,不會真有什麼好事吧?”施愫愫跟著就想到早上的喜鵲登枝。
“不能,上回一起吃飯,時間也緊,江局長問我幾樣事沒能詳細說完,估摸著是他想再了解下。”施常青趕緊打消了她的聯想。
好吧,這年月漲工資難,升職比漲工資更難,一個坑一個位,不到人家退休讓位,根本沒得想。
知道想多了,施愫愫也就放開了。
外麵天都熱了,見不得老父親還穿著舊棉猴,追著他換了件薄些的半大厚呢子外套,她才讓人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