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幾日, 鳳祁再沒能找到機會溜出來找季朝雲。
隻因諸位長老從歸來的族人處得知, 鳳二殿下半夜溜出去不說, 竟還翻山越嶺地跑到山崖上玩, 當即險些氣暈過去。
那群加起來都上萬歲的長輩們,索性殿內殿外都加派了人手, 甚至輪番來鳳祁的寢殿守著, 將他徹底盯死。
這下, 就連鳳霽也幫不了他。
而季朝雲這邊, 雖不至於被直接禁足, 但也有仙侍被派來傳話, 說請他近幾日不要去找二殿下, 免得那人靜不下心養傷。
季朝雲遠來是客,自然該聽主人家的安排。
可……不想他是假的。
季朝雲百無聊賴地坐在窗前, 望著庭院外高高的院牆, 輕輕歎了口氣。
忽然, 窗前傳來一聲低低的“嗷嗚……”
季朝雲眼神一亮,連忙探頭看出去,一隻虎斑小白貓從窗戶一躍而入, 口中叼了一張信箋。
這幾日鳳祁不能來見他, 但也沒徹底安生下來, 找到機會就讓小白貓給他傳信。
信上不是說鳳族的逸聞八卦,就是說哪裡有好玩的好吃的, 等他解了禁足便帶他去。
天知道鳳二殿下怎會知曉這麼多奇聞軼事, 每日少說能帶來兩三封信件, 可憐堂堂天神坐騎,被他活脫脫用成了信鴿。
這次的信箋很薄,季朝雲指尖在那素白的信封上細細撫過,將其打開。
裡麵的確隻有一張信紙,沒有字,是一副畫。
一條銀色長龍遨遊於雲海,俯瞰著蒼生大地。初升的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它身上,周身龍鱗泛起銀輝,絢麗奪目。
那是他昔日的模樣。
季朝雲的呼吸驟然亂了,他定定地看著那副畫,良久失神。
沒有人知道這對他意味著什麼,或許就連鳳祁繪製時,也沒有想過太多。
“太犯規了……”季朝雲深深吸了口氣,許久,才把信紙放下。
小貓蹲在桌邊,尾巴輕搖,歪著腦袋看他。
無論鳳祁寫什麼,季朝雲都會回信。
可這次沒有。
季朝雲將信紙珍重地放回一個小木盒中,與先前所有信放在一塊,站起身,摸了摸小貓的腦袋:“帶我去見他好不好?”
“嗷?”
“就見一麵。”季朝雲小聲道,“我……有點想他了。”
“嗷!”
季朝雲抱著小白貓出了門。
在鳳鳴穀住了幾日,季朝雲鮮少出去閒逛,不過從他居住的偏殿到鳳祁寢殿的路線他記得一清二楚。
季朝雲小心避開侍從,正朝鳳祁寢殿的方向走去,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騷動。
“站住!”“彆跑!”……
一隊鳳族護衛追著一名魔族朝他所在的這個方向跑來。
季朝雲一手抱著貓,右手抽出配劍閃身上前,劍鋒瞬間抵住那魔族的咽喉。
鳳族護衛停在季朝雲麵前,為首那人朝季朝雲行了一禮:“多謝公子出手相助。”
季朝雲收了劍,任由幾名護衛將那魔族架住,問:“怎麼回事?”
護衛解釋道:“此魔人是當日從須彌山抓回來的,暫時關押在地牢中。許是趁看守沒留意,竟讓他掙脫逃了。”
“日後當心。”
“是。”
幾名護衛押著那魔族往回走,掙紮間,一樣事物從那魔族的懷中落出。可那幾名護衛並未注意,很快走遠了。
季朝雲眼眸微動,快步上前,將那滾落在地的東西拾起來。
那是一根珠釵。
那珠釵通體素白,質地普通,上麵綴了一枚小小的珍珠。季朝雲半蹲在地上,凝神看了片刻,重新抬眼看向那魔族離開的方向。
他記得,方才那人臉上爬滿了魔紋,雙目赤紅,與他所見過的魔族並無不同。
可這東西……
“嗷嗚?”
季朝雲良久失神,直到小白貓低低的喚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季朝雲將那珠釵收進懷中,把小貓放下,道:“我今日有事,先不過去了,你……”
他思索片刻,低下頭,在小白貓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季朝雲鮮少如此直白,耳根微微有些發燙。他直起身,快速道:“去吧,這樣回複便好,他若不明白……就讓他不明白吧。”
“嗷嗚……”小白貓似懂非懂地走了。
片刻後,鳳祁被空手回來的小白貓順著褲腿爬上去,爬到臉上吧唧親了一口,氣得差點把小白貓丟出去。
“回信沒帶回來,就知道占我便宜,要你何用!”——鳳二殿下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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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三日,鳳祁的修為總算漸漸開始恢複。
這日,送走了替他診完脈的醫仙,鳳祁回到桌案前,正準備再給季朝雲寫一封信,卻忽然聽得內室的窗戶輕輕響動一下。
鳳祁一怔,快步走過去推開窗戶。
可是窗外沒有人。
片刻後,一條銀色的小龍順著窗戶縫隙滑了進來。
鳳祁結結實實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