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沒有在天女宮中停留多久,轉身就踏上了前往迦樓羅部的旅程,這一回也有接送服務——迦樓羅王原本就是為了血海逆流、汙染雲瀑這件事上天神這兒打小報告的,結果被分配到了一個至尊調查員,當然就畢恭畢敬地請了回去。
伽藍有幸又坐了一回吉祥天鐘愛的黃金車攆,也就是那種由金翅鳥運載的牌麵之選,曾經在進入阿修羅部接送孩子放學上立了大功,至於為什麼說吉祥天鐘愛,因為她的車庫裡停了大概幾百架大同小異的車攆,那叫一個金燦燦,好像那個收藏癖的手表櫃……
挺好的,伽藍想,再怎麼樣也比放滿武器且每把武器上都掛著不知道多少條性命來得和諧環保吧。
至於武器庫,這當然就是原著中天女的珍藏,換句話說伽藍以後也得搞那麼一個地方,有空沒空還得來擦擦刀,以示刀人之心堅定無比。
就這樣,在對未來工作的規劃中,伽藍踏上了前往迦樓羅的旅程,這一次有迦樓羅王為她護航,不過迦樓羅王並不像他的下屬們那樣顯露法相飛行,而是操縱著元素運載前進,他似乎不太樂意顯現法相。
伽藍沒有太在意這件事,她在車上緊急聯係了薩思瓦蒂和蘇利耶,後者還在人間苦哈哈地荒野求生,據他說自己甩了幾位監護的天人,如今正在河裡摸魚,正被凡人漁夫驅逐;而前者就留在緊那羅的美音娑羅林裡,對伽藍要去迦樓羅部的事情毫不知情。
薩思瓦蒂還對奇怪地道:【母親什麼都沒有和我說,我以為她會帶著我來見您呢,我都和她說過好幾次想要再見您了……】
伽藍心想這問題沒準就是出在這“好幾次”,但她也沒法和薩思瓦蒂明說,夜密蘇摩畢竟是一片慈母苦心,而她作為引起這一切的源頭,還是保持沉默為好。
金翅鳥的速度很快,小半天後,伽藍就抵達了迦樓羅部——或許不該說抵達,而是“撞”入了迦樓羅部。
凶悍的飛鳥總是來自險峻的山林,迦樓羅的金翅鳥是這世上最勇猛、最凶惡的飛禽,他們的家鄉便是這世上最宏偉的峰巒。
迦樓羅的老家就叫嶂嶽,沒有任何花裡胡哨的彆稱,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稱呼,但這就足夠了,假如嶂嶽換一個名字,那麼這天下所有的山巒都不配有稱呼。
迦樓羅部眾定居在一座高聳的山峰中,它呈現出環繞的模樣,最中央是飛流直下的雲瀑,金翅鳥的家鄉就是一座山峰,這聽起來似乎遠遠不如摩侯羅伽的地下紫晶城、龍眾的高原萬山之山,但迦樓羅的嶂嶽實在是太大、太壯麗、太不可思議了。
在天空中時,伽藍遠遠地就望見了嶂嶽,它看起來就像是阻攔世界的壁障、天涯海角的儘頭,一望無際而貫穿天地,隻有這個世界才能夠承載這樣的崇山峭壁。
更加神奇的是這嶂嶽之中的雲瀑,它是乳海在迦樓羅部的支流,從直入宇宙的山巔傾瀉,浩浩蕩蕩地落入地麵,雲瀑不是真正的瀑布,而是一條水霧衝擊的乳白色霧流,它的每一寸都糅雜著太陽的光輝,遠遠望去就好似一麵流動的、霸占了天地的黃金簾幕,承接了日輪所有的金色。
伽藍在看到這麵雲瀑時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直到車攆飛入雲瀑之中、清冽的水霧撲麵而來時,她才有了幾分真實的感受。
有雲瀑在,迦樓羅部便立刻成了一個金色的世界,這裡的金色與緊那羅部的綠色一樣多,明明隻有一個色係,卻叫人覺得繽紛絢麗。
雲瀑之內是無數懸崖峭壁,它們都是嶂嶽的一小部分,就好似有巨大的灌木總有許多樹葉一樣,這裡的每一處險峰都能是凡人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但在迦樓羅的領地中它們就是共同構成嶂嶽的“樹葉”。
伽藍被一路護送到了迦樓羅王的宮殿之中,這宮殿也很有鳥巢的氛圍,是用一種樹木模樣的材料編織搭建的,她認了半天沒認出來,還是係統翻著原著找到了資料。
【這是露兜樹。】
係統開始介紹迦樓羅部的嶂嶽和黃金巢——對,這個宮殿的名字就是黃金巢,很有一種簡單直白的土豪美。
【迦樓羅部的嶂嶽也能和創世神話搭上關係,據說它就是創世神手中的蓮花莖,所以共由七部分組成,每一脈都有獨特的地貌,就連雲瀑都與蓮花上的露珠有關,因為滿天星辰都是露珠所化,所以雲瀑就是‘從宇宙中來的乳海氣流’。】
伽藍聽得很有感覺,頗有一種蜀道難之city walk的魔幻,反正按照這個世界的風俗,任何能與天神、創世搭邊的都算風景名勝,那她這一趟調查兼遊學可也以算是公費旅遊。
不過旅遊歸旅遊,伽藍的導遊隻有她的小係統,迦樓羅王這一路上都維持著沉默是金的美好品德,假如伽藍沒有問詢,他就一句話都不說,和某位小鸚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見八部王之性格迥異。
伽藍本來還在懷疑她要怎麼和這位八部王調查血海逆流事件,直到她在黃金巢的大殿中見到了緊那羅王夜密蘇摩,這才為接下來的溝通多了幾分信心。
今天的夜老師也很美,她換上了一身青綠色的甲裙,內襯著潔白的長袍,還用綠寶石挽起了長發,托著維納琴,笑眯眯地等待著她尊貴的學生,一見到伽藍便盈盈下拜:“天女,歡迎您來迦樓羅部的嶂嶽黃金巢。”
伽藍也合十行禮:“老師,接下來的課程又要麻煩你了。”
夜密蘇摩不敢受禮:“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已經準備了適當的課程,必然不會讓您感到無聊。”
伽藍聽到這句話,心中隱約升起不詳的預感,說真的她覺得上一堂課程就很有意思,不知道夜老師是怎麼定義“無聊”的……
夜密蘇摩請天女落座,伽藍剛在舒適的座位上做好,迦樓羅王就已經不聲不響地退出了大殿,姿態還是很恭謹,就是退得過於不聲不響了。
夜密蘇摩:……
夜密蘇摩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伽藍還以為有什麼急事發生:“是雲瀑那邊出現了意外?需要立刻去查看嗎?”
夜密蘇摩:“請不必擔憂,血海逆流已經得到控製,而且去實地調查也需要先翻閱資料,因陀羅他——迦樓羅王不善言辭,他這是去儘戍衛的職責了。”
係統:【說人話就是迦樓羅王社恐發作,把一切交給老婆。】
伽藍:……
夜密蘇摩又笑道:“這一路的景色雖然遠不如天神居所,但也彆有一番特色,天女見到嶂嶽與雲瀑了吧,它們都是創世之初就存在的事物,這座黃金巢也是來自最初那柱露兜樹的後代,想必迦樓羅王已經與您介紹過,我就不多贅述了。”
伽藍小聲:“其實……迦樓羅王什麼都沒和我說。”
夜密蘇摩:……
夜密蘇摩的笑容再次出現裂痕,握著琴的手也用力了幾分:“嗬嗬,真是個嘴笨拙舌的男人,那就請讓我來為您介紹一番吧。”
係統和伽藍咬耳朵:【不知道天人洗衣服用不用搓衣板。】
伽藍也不知道用不用,反正夜老師很快帶過話題,開始簡潔優美地講述起迦樓羅部的傳說和常識,比如係統已經和伽藍科普過的嶂嶽來源,還有這座黃金巢所使用的植物露兜樹。
“相傳,在天地創立之初,三位大天曾開展過一次爭辯,分彆為創世天、毀滅天與護持天……”
夜密蘇摩抑揚頓挫地道:“創世天認為這個世界將向著秩序與美好自我發展,毀滅天則篤信一切都會走向崩潰和消亡,他們進行了曠日持久的爭論,而後又有護持天認為世間無善無惡,唯有混沌,一切都需要天神的引導。”
這故事伽藍也是聽過的,護持天也就是如今的天神毗濕奴,至於另外兩位大天則不知名號,因為他們早已沉眠於“梵”中,也不知何時能再醒來。
夜密蘇摩輕聲讚歎:“創世天愛世界,折下蓮花莖插入大地,從此便有了嶂嶽,她又發下誓言,要眾生喜樂、無憂無怖、無死無懼,此言一出,便化作露兜花,落在嶂嶽之上。”
伽藍覺得這故事非常熟悉,好似她都經曆過似的,雖然她也不知道一句誓言為什麼會變成露兜花,創世天又為什麼要把蓮花莖插進大地裡,也許這都是神話在時光變遷後的版本更新吧……
不過不論如何,這位創世大天終究還是沒能完成誓言,如今這個世界充斥著殺戮與欺淩,它確實有著無數的美好,但也充斥著無儘的苦痛。
伽藍想到這裡,便感到了一陣沒來由的沮喪,但她最後也隻是歎了口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