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到冥流就能遇到阿修羅王, 這怎麼不算是一種命運的安排呢,伽藍就禮貌地和這位八部王打招呼,大概講述了一下自己的遭遇, 然後表示我可以搖一隻金翅鳥代步回家, 不用貴方的幫助雲雲。
阿修羅王安靜地聆聽完畢, 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笑了笑:“我明白了,天女, 請到戰船上來吧, 阿修羅部會好好照顧您的。”
伽藍:……
係統:【芥藍女士, 請小心這個邀請,原著裡的阿修羅王是真的反叛過天神的, 她的實力遠超過其餘六位八部王, 僅次於吉祥天。】
伽藍:我知道, 但我現在在人家的地盤。
伽藍收起蓮花座, 輕盈地落在了戰船上,甲板上還有著不少阿修羅的部眾,人人皆是黑發紫眼、體態健壯、身披黑甲, 而且軍容整肅、令行禁止, 不管伽藍走到哪裡, 都沒有一個人抬頭看來, 他們都在忙碌著各自的工作, 寫作著運行這艘龐大而複雜的戰船。
伽藍有些驚訝,因為這艘戰船完全是靠著部眾物理操作的,幾乎沒有人在使用術法,而這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情。
天人們在完成天人合一後都能獲得操縱元素的力量,他們完全可以催動元素來駕馭複雜的器械, 就像是夜叉部眾,他們在馭駛一艘與阿修羅部同樣大小的戰船時僅需要百分之一的船員,那差距是相當大的。
“深淵之中沒有元素,所以我們的戰船必須要靠著這種方法才能揚帆起航。”阿修羅王像是能感受到伽藍的心聲,她一邊解釋,一邊緩緩走到伽藍的身後,“天女一路辛苦,請隨我來休息吧。”
伽藍頷首:“多謝。”
阿修羅王便不再廢話,她本來也不喜歡多說什麼,不過是看在伽藍的份上才顯得格外客氣,而即便在她的帶路下,戰船上的阿修羅部眾們頭也仍然專注,同樣忽視了他們的王,就好像已經和這艘戰船融為一體。
伽藍隨著朵帕娣一路向下,最終進入了船艙的內部,這個地方竟然十分明亮,因為在金屬鍛造的牆壁之間有著許多一掌寬的縫隙,相互勾連如同田野間的水渠,其中還跳著明亮的火光,共同組成了一片巨大而繁複的花紋。
這簡直是工藝美學的巔峰……
伽藍心中讚歎,不過她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這艘戰船可以進入深淵嗎?”
朵帕娣側頭望來,斜了伽藍一眼,很難說她是在笑,但這個眼神叫伽藍忍不住心頭一跳。
“深淵是虛無,吞噬一切,沒有任何事物能成為例外。”朵帕娣緩緩地道,“不過我們的戰船可以在深淵外圍短暫行駛,這是阿修羅部在與深淵朝夕相處億萬年來得到的經驗,我們對深淵的了解,遠遠勝過其他的部眾。”
伽藍不再說話,但她已經明白朵帕娣話語中的未儘之意,戍衛深淵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而阿修羅部卻在這樣險惡的地方生存繁衍,這個部眾是由苦痛塑造而成的,於是他們也就有了把苦痛施加於他人的能力。
深淵足以吞噬一切,於是深淵就成了阿修羅部眾叛亂的依仗,他們找到了擊殺天神的方式,毀滅天神的奧秘其實就藏在血海和深淵之中……
原著之中的天女伽藍正是看到了深淵的威力,也發現了毗濕奴並非長生不死,這才有了謀逆的開端,從此父辭女笑一發不可收拾。
朵帕娣停下腳步,推開一扇厚重的艙門,側身讓開:“天女,這臥室簡陋,請您忍耐片刻。”
這艙房確實十分簡陋,四壁、地麵和天花板都是留著光焰縫隙的鑄鐵,一張簡易的臥榻橫在牆邊,一套厚重的桌椅擺放在另一頭,沒有私人物品,沒有裝飾物,甚至沒有任何與柔軟靠邊的事物,與其說這是臥室,倒不如說這是個裝修彆致的監獄。
係統:【這就是進獄係的實力嗎,真是恐怖如斯。】
伽藍心中也是這麼想的,她已經習慣了這麼多年來的奢靡款待,難得遇到這樣的招待風格確實不太適應,不過考慮到這艘戰船的特殊性,她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說真的,按照阿修羅部的風俗,這裡十有八九就是這艘戰場中最舒適宜居的地方,沒準還是阿修羅王自己的臥室。
朵帕娣站在門口沒有動,她看著伽藍神色平靜地進入艙房,在確定了伽藍沒有任何異意後,反倒感到了驚訝,不過天女越隨和,她的麻煩也就越少,這倒是讓人鬆了口氣。
“那麼我就不打擾您了。”朵帕娣行了一禮,“我先去駕馭戰船,等我們返回了阿修羅部,再請您好好休息。”
說罷,朵帕娣躬身退下,走前還不忘關上門,伽藍目送她離開,隨後在床榻上盤膝坐下,開始了冥想。
*
在神域之中,乳海、血海與深淵是最特殊的事物,它們在創世之時就已經存在,多年來從未發生改變,按照原著之中的敘述,它們分彆代表了位初始天神,乳海是創生,血海的寂滅,深淵則是虛無。
這虛無,就是平衡之神毗濕奴的相反麵——他從梵之虛無中誕生,卻執掌平衡的力量,以維持世界的平衡為己任。
那麼,怎麼做才能傷害到至高的大天毗濕奴呢?那就是在深淵之中鍛造出一把武器,然後把它留在毗濕奴的軀體中就可以了。
……
伽藍從冥想之中回歸,幾乎就在下一刻,臥室的房門被輕輕敲響了。
伽藍走下臥榻:“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