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瞬間,他突然有些相信玖茴的話,也許她真的是沙欏葭花錢請來的殺手。
魔王也意識到不對勁,沙欏葭口中的三個“凡人”,恐怕不是什麼平凡之輩。
“魔王陛下,沙欏葭公主給的錢太多了,我等不得不向你動手。”白硯長得白淨,本命法器卻是一把火精九環刀。
手持翠羽扇的孔蒼南與手持水寒劍的餘漓各自站好方位,堵死了魔王所有的去路。
“僅憑你們幾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也想殺本王?”魔王仿佛看到了笑話:“既然你們不想活,本王隻好成全你們。”
“老子是你大爺,誰乳臭未乾?!”孔蒼南不耐煩跟魔王廢話,他玉扇一揮,使出了孔雀族的手段,刹那間空中出現一隻巨大的火鳳,直朝魔王襲去。
餘漓見孔蒼南召出了鳳凰虛影,頓時也不想在少主麵前丟臉,舉起水寒劍在空中飛舞,一條冰藍色的飛龍漸漸在她劍下浮現。
“打架就打架,彆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玖茴仰頭看著院子上空的龍與鳳,心情有些複雜。
孔雀召的是鳳凰,錦鯉召的是龍,你們倆要不要這麼……攀比?
聽到兩人被玖茴出言嫌棄,白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朝魔王優雅頷首:“魔王陛下,得罪了。”
身為茶族少主,即使是打架,他也是最優雅的君子。
玖茴:“……”
看來他們妖族的未來,還有很長的路需要走。
“你們不是人族。”魔王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他戒備地看著三人:“你們妖族為何要插手魔族的事?”
“可能……”白硯扛著大刀朝魔王劈去,見魔王躲過,他也不生氣,反而露出溫和的笑:“可能是沙欏葭公主給的錢太多了。”
他們剛才把囚禁在魔族的普通人送出魔族以後,又去公主府順手拿了一點點辛苦費,幫沙欏葭殺個人,就不算白拿了。
三位少主都是妖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三人聯手雖然殺不了魔王,卻能消耗魔王的體力,讓他漸漸疲於應對。
“哎呀!”餘漓看著魔王被自己水寒劍削去了一截枯草似的頭發,害羞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這個人運氣向來比較好,跟我打架的人,是容易出現一點小意外,要不你多包涵?”
削去頭發對於魔王而言,無異於天大的羞辱。
“你們有如此修為,竟然聽命於一個人類,難道就不怕被妖族其他妖恥笑?”魔王微微喘著氣,他看著還沒有出手的玖茴與祉猷:“我可以給你們無數珍寶,隻要你們今晚離開魔族,我可以當做今晚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玖茴笑眯眯搖頭:“我們是講信譽的人,收了公主的錢,就不能再收你的錢。若是壞了名聲,以後還有誰敢花錢請我們辦事?”
魔王沉默無言。
他們今日敢收錢來殺魔王,明天是不是就敢收錢去殺修真界的秋華與步庭?
“請妖容易送妖難,我們難得來一趟魔族,你怎麼能趕我們走,難道我們不是你們魔族的貴客嗎?”玖茴滿臉難過:“魔王陛下對我們如此不客氣,就不要怪我們動手了。”
究竟是誰不客氣?
你們要本王的命,卻還嫌本王沒有拿你們當貴客看待?
“姐姐不要難過,我剃了他的頭發給你出氣。”餘漓把劍舞出了狼牙棒的氣勢,她身後的龍影還配合地發出了龍嘯聲。
“算了,還是讓我自己來吧。”玖茴把玩著鴉羽扇:“等回去挨揍的時候,我還能陪著你們一起挨。”
三人聞言,立刻飛身離開魔王身邊,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
“讓三個妖族耗費我的魔力,再來與我動手?”魔王動手:“姑娘身為修士,倒沒有修真界的公正與道義。”
“公正與道義是給正常人的,你這種吃人心吞人魂食人血的老怪物,也配想這個?”玖茴手中的黑羽扇威力極大,這讓魔王回憶起了當年在黑鴉爪子下狼狽逃生的恐懼。
“這個後空翻做得不錯,瞧你這老胳膊老腿快要死的樣子,竟然還能後空翻,再來表演一個。”玖茴側身躲過魔王的魔氣,打開扇子擋在眼前,左手掐訣,袖子下麵綠色巨大葉片飛出,打斷了魔王的奪命一擊。
魔王堪堪避過,他看著瞬間消失的綠葉,懷疑地看著玖茴。
此人究竟是人是妖?
若是妖,他不可能察覺不到她身上的妖氣。
若是人,剛才從她手臂中飛出來的東西又是什麼?
見玖茴與魔族最強的父王打得有來有回,邏訶已經跪在了花草後麵。
謝謝玖茴仙女的不殺之恩,他給她磕頭了!
看著魔王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魔後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真好啊,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高高在上的魔王陛下,如何還記得死在他手裡的五歲孩子?
她與妹妹出生低賤,是彆人眼中的低階魔,可她們生來就該死嗎?
“邏訶,好好記住今天。”她雙眼燦爛奪目:“你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魔後,還不來助本王一臂之力!”魔王漸漸吃力,他看向魔後躲藏的方向。
“王上,妾出生低賤,修為有限,有您保護妾與邏訶,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魔後躲在法器後沒有動:“王上,妾正在欣賞您偉岸的身姿呢。”
“堂堂魔王,與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打架,還要魔後來幫忙?”玖茴掩著嘴角輕笑:“不會吧,不會吧,現在的魔王竟然這麼弱,比起上一位魔王差得也太多了。”
魔族最不缺二五仔,如今這位就是刺殺前一位魔王上位的。
說他不如前一屆魔王,無疑是指著他的鼻子罵廢物。
掌控魔族多年的魔王,如何能忍這樣的羞辱?
失去理智的人最可怕,但有時也最容易被找到弱點。
院子裡魔光靈力交織,整座困淺宮幾乎成了一堆廢墟。
月上中天,魔王體力越來越不支,玖茴卻越來越精神。那漫天的月光仿佛故意在偏愛她,齊齊朝她湧去。
“鴉羽!”當月亮升上最高點的時候,玖茴手中的黑羽扇飛向魔王,魔王仿佛看到了當年那隻恐怖的烏鴉。
“嘎!”
一聲鴉鳴劃破夜空,魔王察覺到胸口一涼,低頭看去,一把鏽跡斑斑的殺豬刀,穿透了他整個胸膛。
“抱歉,習慣了用這把刀捅魔族。”玖茴見魔王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羞澀一笑:“我沒法改這個毛病,隻能請你多包容了。”
魔王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他仰頭倒在地上,拚命地捂住胸口:“求求你,饒了我,我不想死。”
他沉迷權勢,玩弄他人性命,最恐懼的卻是死亡。
玖茴蹲在他的麵前,看著他臉上的恐懼與不甘,輕聲問:“死在你手上的那些人,向你求饒過的人,你有沒有放過他們?”
玖茴緩緩伸出手,低聲呢喃道:“能死在妖族少主的手上,也不算辱沒你的身份。”
魔王瞪大眼,驚恐地看著那隻離自己額際越來越近的手。
妖族少主?
她竟是那個傳聞中辣手無情的妖族少主?
陷入黑暗前,魔王不甘地求饒:“求求……我不想……”
玖茴抽出魔王的魔魂,輕輕一捏,魔魂消散在了月光之下。
“噗!”玖茴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血。
祉猷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月華,灌進了她的嘴裡。
“彆擔心,我沒事。”見祉猷麵色蒼白,玖茴趕緊安慰他:“就是靈力使用過度,養兩日就好。”
祉猷低頭小聲道:“我該跟你一起動手的。”
“那不行。”玖茴在他耳邊小聲道:“不是說好了,如果我打不過,你才動手?”
妖族少主在其他妖族麵前,也是要麵子的。
“母後。”躲在草叢後的邏訶呆呆開口:“我爹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