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在雲層中穿行,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放鬆與慶幸。
玖茴靠在圍欄邊, 被師兄師姐們圍著追問。
“小師妹,那道神光是什麼,你為什麼要避開?”
“還有那頭龍,它是不是認識你?”
“小師妹,你拿出來的紅色羽毛是什麼,為什麼天命害怕你說這個?”
“可能天道以為是我撥亂反正,揭穿了天命不公, 所以讓我飛升成仙。”玖茴左右飄忽著:“可我若真的趁機飛升,那麼被天命毀壞的東西, 就無法恢複了。”
農田, 花草樹木, 美麗的城池……
仙鼎碎裂, 她這根新木放棄靈樹甘木身份這件事就不提了。
聽到玖茴這個回答, 師兄師姐們齊齊沉默許久, 最後落煙伸手摸了摸玖茴靈力使用過度,顯得有些蒼白的臉蛋:“你啊……”
“原來天命與天道是不同的。”長河想著昨夜驚險的一幕幕:“幸好有小師妹你在。”
他們總是下意識把神看得高高在上,卻忘了“天有天規”這句話。
“不是我的功勞。”玖茴搖頭:“憑我一人之力, 是喚不醒天道的。”
是所有人的祈願, 才讓天道醒來, 察覺到天命的不公,隻是天命最恨的人是她而已。
“你們都圍著玖茴作甚?”玉鏡端著兩碗熬好的藥走過來:“她靈力使用過度, 需要休息。”
“好的,師伯!”
“我們馬上就走,師伯!”
師兄師姐們嘻嘻哈哈離開,笑聲中夾雜著一兩句“師伯真是一碗水端平, 連藥都熬兩份”之類調侃之言。
玖茴與祉猷老老實實喝乾淨玉鏡親手熬的藥,祉猷從袖子裡取出果脯喂到玖茴嘴裡,玖茴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此間事已了,日後有什麼打算?”玉鏡沉默片刻,還是主動開了口。
“日後當然是努力修煉,跟祉猷、還有師兄姐們把咱們望舒閣不屈不撓的精神發揚光大!”玖茴用手肘碰了碰祉猷的腰:“對吧,祉猷?”
“嗯!”祉猷紅著臉點頭。
小師姐單獨提了他,沒把他放在師兄師姐們一塊說哎,開心!
“你們還會留下來?”
“師父要趕我們走?!”玖茴瞪大了眼睛!
“不,”玉鏡笑開,“隻要你們願意,望舒閣永遠都是你們的家。”
“嗯嗯。”玖茴抱住玉鏡的胳膊撒嬌:“師父是世上最好的師父。”
“莫要撒嬌。”玉鏡指尖抵住玖茴的額頭,把她腦袋推選了一點:“把碗摔壞,要扣你倆的零花錢。”
“哦。”玖茴老實收回手,玉鏡似笑非笑道:“知道你們還有其他事需要處理,早去早回,為師在望舒閣等你們回來。”
“師父放心,我們一定儘快回來!”玖茴緊緊牽著祉猷的手,從飛舟上一躍而下,往遠處飛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玉鏡露出溫和的笑意。
是她想得太多了,這倆孩子與他們望舒閣有緣。
“現在還痛嗎?”行至無人處,玖茴鬆開祉猷的手,用靈力替他檢查:“把心臟融合回身體裡,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不痛了。”祉猷不想與玖茴鬆開手,再次牽起她的手:“我現在很開心。”
“你們當然開心。”
一團沒有實體的濃霧出現在他們身後,把他們籠罩進一片霧氣中。
看著白茫茫一片的四周,玖茴臉上沒有半點意外,似乎猜到這縷偷藏在凡塵,曾經附身過歪嘴劉的神識會來找她。
如果仇恨能夠計數,她一定是得數最高的那一個。
她牽著祉猷的手:“居然能躲過天道,保留這縷殘識,你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
“神明”二字,帶著濃濃的嘲諷。
“閉嘴!”
“您苟且偷生,剛躲過天道就來找我,是為了讓我閉嘴?”玖茴冷笑:“可惜我生來叛逆,怕是無法讓你如願。”
“你一個小妖,膽敢如此無禮!”
“神君如此厲害,何必靠著這些濃霧掩藏身形,是怕我們把你最後一縷神念也消滅了?”玖茴一手牽著祉猷,一手緊握女神鞭:“我從未見過如此窩囊無用之神。”
“若不是你,我又怎會被天道責罰?”白茫霧氣中,傳出帶著不甘的怨恨:“你毀我計劃,藏起火羽,讓我失去神身,我豈能容你活於世間?”
聽到這話,祉猷眼神冰寒,望向霧氣某處。
聽到這種指責的話,玖茴有些失望,原來失去了神的身份,這個害了無數生靈的東西,也不過如此。
“你說得對,我是故意的。”玖茴笑了一聲:“如果我不大張旗鼓讓妖族毀去惡妖墳墓,又怎麼能激怒你,讓高高在上的你,不顧一切來懲罰我們?如果我沒藏好那片火羽,天道又怎麼能知道你私自神降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