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書夏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麵對林與驍哭窮這件事了。
雖然飛行員的工資和補貼加在一起也並不算太高, 但是但是……一想到幾乎壟斷了港口生意的林家,就算他說自己不拿家裡的錢,她也沒辦法把‘窮’這個字和他聯想在一起。
不過這個也不是重點就是了。
重點是, 他們今天就得在這個婚房裡過夜。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鄭書夏也沒嫌棄什麼, 和林與驍一起又回了趟家裡把自己的行李搬過來,精心‘布置’了這個頗為擁擠的婚房。
雖然整體麵積也有八十平方米左右, 但這房子怎麼著也算不上大, 加了一個人的東西進來更顯得逼仄,不過裝修風格很有品味,也稱得上一句溫馨。
東西基本都是林與驍收拾的, 鄭書夏想幫忙來著,但被他一句‘地方太小你不知道怎麼歸置’堵回去,隻好坐在沙發上托著下巴看他拾掇。
和他在林家的臥室差不多,床照舊是很大的,三個人成年人睡都綽綽有餘,一麵牆打了個衣櫃, 男人衣服不多, 很快就分了一大半給她。
女孩子的衣服總是要更多一些的,雖然鄭書夏沒那麼誇張到能用衣服堆幾個衣帽間的程度,但填滿他剩下的大半衣櫃那是輕輕鬆鬆。
化妝品首飾盒之類的先放在臥室內的書桌上,林與驍掃了眼:“等過幾天去家具城給你換個梳妝台。”
“不著急啦。”鄭書夏笑了笑:“我也不怎麼用。”
“也不光是梳妝台,還有彆的缺什麼都可以挑挑。”他瞧著自己這個家,覺得女孩兒喜歡的元素不會太多,便說:“撿你喜歡的挑。”
林與驍既然都這麼說了,鄭書夏也就笑著應承下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還是比較喜歡布置房間的,經常自己在網上挑亂七八糟的東西來裝點屋子, 就是……
他這點工資夠麼?她要是放肆的挑該不會讓他有壓力吧?
要不然她還是用自己的卡吧,鄭書夏貼心的想著。
等把東西收拾好後已經是傍晚了。
兩個人和那天在林宅住的時候一樣,一前一後的輪流洗澡。
但到了睡覺時間,林與驍卻沒有繼續睡在地上的樣子,他任由她在書桌前麵挑著瓶瓶罐罐抹來抹去,始終穩如泰山的靠在床頭看書。
鄭書夏磨磨蹭蹭的繞到另一側,躺了上去。
“可算弄完了。”林與驍把書一扔,關了床頭燈:“睡覺。”
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黑,房間靜到呼吸聲清晰可聞——理論上他們兩個的身體素質睡覺時是不會有這麼明顯的呼吸聲的,原因隻有一個……
林與驍低沉的聲音倏爾流淌在黑暗中:“緊張?”
鄭書夏‘嚴陣以待’的繃緊身子,聽見他的問話就立刻回:“沒、沒有。”
“還沒有呢。”他輕聲笑:“你聲音都發抖了。”
“……”鄭書夏覺得有些丟人,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踏實睡吧。”林與驍懶洋洋道:“我沒打算對你做什麼。”
鄭書夏咬了咬唇,實際上並沒有鬆口氣的感覺。
雖然林與驍今天不打算對她做什麼,但明天,後天,之後無數個夜裡……夫妻生活就像是懸在她頭上的一把刀,就算不落下來,也讓她提心吊膽。
因為那把刀不可能一直懸著,早晚是要落的。
林與驍見她不說話,笑著問:“怎麼,你很期待?”
“……我才沒有。”鄭書夏回神,立刻把自己蒙在被子裡麵,聲音悶悶的。
隨後她捂住耳朵不繼續聽男人聲音低沉的調戲,快速回了句:“我要睡覺了。”
不管了,反正先能躲一天是一天。
裝著裝著,鄭書夏就也真的睡著了。
多年的軍旅生涯讓她作息規律,也沒有擇床和失眠這些亂七八糟的毛病,就算換個新環境也能很快入睡。
可她卻是自己一個人睡慣了的,如今忽然變成兩個人一起睡難免覺得……熱。
熱的厲害,讓她迷迷糊糊的做起夢來。
夢中,鄭書夏感覺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隔著被子抱住自己。
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直到讓她呼吸不暢的彆過頭,費勁的睜開犯困的雙眼,看到的是林與驍含笑的眼眸——
鄭書夏一下子驚醒,入眼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旁邊的人睡得安穩,隻有她呼吸急促,喘息著發沉。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夢,自己真是神經病了。
鄭書夏適應黑暗之後看了眼林與驍睡相平靜的側顏,有些慚愧的閉了閉眼。
自己都在想些什麼啊?她拉高被子捂住臉。
第一天一早,兩個人就開始了‘蜜月旅行’,開車去拜山的溫泉山莊。
鄭書夏拿到駕照後就一直沒什麼機會開車,就連周末放假回家都是有司機接的,父母和哥哥都送她好幾輛車了,結果都放在車庫吃灰……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她立刻主動請纓把車開到高速路口,然後再換回林與驍。
小姑娘心裡還是有數的,知道自己這兩把刷子暫時還上不了高速。
小事一樁,林與驍直接把車鑰匙扔給她了。
上路後,他賢內助一樣的坐在副駕駛幫著老婆拿包,煩人的是鄭書夏包裡的手機響個不停。
林與驍掃了一眼:“梁穀音給你打電話。”
“不接。”早高峰的路有些擠,鄭書夏正緊張著呢哪有時間接電話,她雙眸死死盯著前方路況,直接說:“她問來問去就是我怎麼結婚了這點事,我昨天都跟她解釋了還那麼多問題,等回來再和她說吧。”
“不錯。”林與驍聽她這麼說就毫不猶豫的掛斷,笑道:“還挺有安全駕駛的意識。”
鄭書夏隨便‘嗯嗯’了兩聲權當回應。
“那彆人來電話呢?”林與驍膝蓋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看了眼屏幕上‘宋凜哥’這三個字,若有所思:“接不接?”
“不接,都不接。”鄭書夏看一眼都懶得看:“我這兩天收到的電話夠多了。”
自從她和林與驍的‘婚訊’在圈裡傳來,鄭書夏簡直就是除了接電話以外不用乾彆的事情了。
太多人好奇他們之間是怎麼一回事,過往那些熟係和不熟悉的朋友紛紛打電話過來問,還包括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甚至還有殲一的隊友……
她和林與驍同時齊刷刷的消失十天不出現,隊裡的人當然也知道怎麼回事了。
鄭書夏本來一開始覺得度蜜月怪尷尬的,認為林與驍未免太有儀式感,但現在才知道這個決定有多麼英明。
幸虧他們有‘度蜜月’這個名頭能光明正大的躲出來幾天,否則整天在家裡估摸著就是被各路人馬盤問了。
她忍不住感慨:“度蜜月真好。”
林與驍‘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幫她把電話掛了。
等到了高速公路口兩個人把位置換過來,鄭書夏看了眼一長串的未接來電,在裡麵看到了宋凜的名字。
她微怔,下意識看了眼林與驍的側臉,他正在開車,麵色平靜,但他一定也看到了這個名字了,怪不得他剛剛問自己彆人的電話接不接……
鄭書夏抿了抿唇,收起手機。
大約五個多小時的車程,車子開到了拜山縣內。
這裡的溫泉山莊基本是個規模很大的度假村,除了溫泉酒店,還有餐飲娛樂,他們在停車場剛下了車,就有人親自來接。
林與驍說他有朋友投資了這裡自然也不是胡扯的,來接的就是他的朋友,名叫謝樅舟。
兩個人很是熟稔的模樣,見麵就是一頓互損。
鄭書夏聽著這個名字覺得有些耳熟,側身悄悄問了林與驍一句。
他拿著兩個人的身份證遞給酒店前台辦房間,隨口答:“行舟風投的的那個謝家。”
怪不得,鄭書夏聽到‘行舟風投’這個公司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從父母聊天中聽說過謝家的,投行公司的翹楚。
圈子就這麼大,林與驍的這個朋友有來頭一點也不奇怪。
一代的朋友們也基本都是一代。
而且謝樅舟是謝家獨子,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怪不得規模這麼大的溫泉山莊,說投資就投資了。
就連配套的酒店,都是六星級彆的。
鄭書夏看著林與驍選定的豪華套間,再想到他昨天唉聲歎氣的說還房貸辛苦,就下意識從包裡拿出去自己的卡遞過去:“用我的卡吧。”
“……”
“老驍,可以啊。”旁邊圍觀的謝樅舟微微挑眉,笑著調侃:“這小軟飯吃的夠得勁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