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小,所以他即便覺得異樣也不會多想。
鄭書夏明白他的言外之意,鼻尖一酸:“我隻比你小五歲。”
“是,但你六歲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那個時候我十一。”宋凜恢複了冷靜,也就能條理清晰地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在你到達十一歲的這個年紀之前,整整五年還沒搬家的時候,我們兩家是住在一個院裡的,我經常去你家蹭飯,看著你寫作業。”
“我沒那麼臉大到說自己是看著你長大的,但至少可以說你六歲後的每一年我都在,夏夏,我們太熟了。”
‘太熟了’,確實是宋凜對於他和鄭書夏關係的定義。
因為知根知底的了解和熟悉,可以讓他們在什麼情況下都依靠彼此,哪怕偶爾有讓對方誤會的舉動——譬如失戀後把她叫過來訴苦,陪著,那也都是因為信任才下意識做出來的選擇。
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其他令人遐想的意思在裡麵。
鄭書夏能聽懂宋凜的暗示,也明白了他的拒絕。
但是明白,不代表就不傷心。
“看來人生中出場的順序真的很重要,太晚了不行,太早了也不行。”鄭書夏吸了吸鼻子,勉強對他笑:“太熟了,就不會有那種心動的感覺了對不對?”
宋凜也笑,笑得勉強。
“其實我在表白之前就能想到這個答案,本來不應該說的。”鄭書夏喃喃道:“但不說總感覺有遺憾,說了我也不後悔……隻是給你造成困擾了,對不起。”
“傻瓜,你永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宋凜拉著鄭書夏的手腕把人半摟在懷裡,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就算要說,應該也是我對你說對不起。”
他微笑著:“對不起啊夏夏,我把你當妹妹。”
“男女之間的關係有很多種,我們之間不是戀人,但情誼比戀人更親密,更牢固,你懂麼?”
妹妹,這個詞彙,在這一刻真是讓鄭書夏無比痛恨。
她強忍著哭腔,甕聲甕氣:“那可不行,你未來的女朋友會不開心的。”
宋凜無奈:“瞎說什麼呢?”
“我沒有瞎說啊,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也不是真正的兄妹,在這種情況下,這樣‘牢固的感情’對於彼此反倒是一種負擔了。”
此時此刻,鄭書夏才真正明白林與驍想傳遞給她的‘界限感’是什麼意思。
無論男女,沒有人希望另一半又個紅粉知己或者藍顏知己,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又能一直陪著對方的這種關係看似很美好,但終究是鏡花水月。
隻要有一方動了心,戳破窗戶紙,這層關係就不可能再繼續維持下去了。
所以鄭書夏給宋凜的道歉的原因,是她沒有辦法再繼續和他維持這樣獨一無二的親密關係了。
從今以後,她要真正的保持著界限感。
表白這件事就是一把雙刃劍,成功了皆大歡喜,不成功一拍兩散。
她嘗試過了,也接受失敗。
可宋凜還不是很懂從這一刻起兩個人在身份上會發生的變化,他聽了鄭書夏的話,眼神中有些茫然。
“宋凜哥,我爸媽叫我下午回家吃飯。”鄭書夏點了點自己手腕上的表:“我先回去了。”
說完不待他回應什麼,就忙不迭地走了。
“夏夏。”宋凜下意識叫住了她。
“嗯?”鄭書夏站在電梯前,回頭微笑:“怎麼了?”
“沒,也沒什麼。”宋凜忽然覺得無話可說,隻能乾巴巴道:“今年中秋和國慶是連著的,你要是有假……約著見麵啊。”
“好。”鄭書夏點頭:“有時間的話。”
說完電梯恰好到,她對著宋凜揮了揮手,走了進去。
男人怔怔的站在原地。
鄭書夏好像就是來表了個白,給予他一記不分青紅皂白的震驚過後,又很快的歸於平靜,宛若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雁過水無痕。
但被留下來的人,卻無法真的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宋凜長眉微蹙,看著鄭書夏離開的方向,心中有種莫名其妙的悵然,總感覺自己在這一刻仿佛真的失去了什麼。
也許是因為女孩兒的表情,她看起來那麼的勇敢……又釋然。
鄭書夏的確是回家了。
隻是並沒有下午的聚餐,鄭禹和江姝妍都很忙,還有鄭其川,他們都在為了公司的事情東奔西跑,鞍前馬後。
唯獨她是閒散的。
鄭書夏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從包裡翻出錢包,然後在最裡麵的小夾層拿出一把鑰匙。
很小很小的鑰匙,隻夠鎖住一個小箱子的那種。
她半蹲在書桌前,從桌下深處拖出來一個箱子——不大,隻承載了她從初三到現在的少女心事。
鄭書夏現在要做一件比較矯情的事情,她要燒掉這些獨屬於她,卻處處是宋凜痕跡的回憶。
但她沒什麼燒東西經驗,也怕在臥室裡弄到一半就容易把窗簾點著了。
於是她把箱子抱到了盥洗室,箱子裡有她這些年寫過的日記本,宋凜送她的玩偶,他幫她補課時給她的教材書,她自己偷偷留下來的他的試卷……
甚至,裡麵還有宋凜當年通過殲一考核時得到的勳章,他也送給她了。
鄭書夏拿出這枚勳章,把剩下的東西一把火點燃。
她不能毀掉這種屬於軍人的榮譽,但是其他的……就算了吧。
從此以後,她不想再用‘珍藏’的態度被人誤會。
開著窗戶,鄭書夏在火光中看到那些她曾經最為珍視的東西一點一點化成灰燼。
煙霧繚繞之中,眼睛被熏的發紅,腫脹生疼。
她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機打電話。
是林與驍的號碼。
對麵接了起來,卻在等著她先說話。
“驍哥,我想明白了,你說的是對的。”鄭書夏主動打去的電話,自然不會和他‘對抗’著不說話,她聲音有些啞:“對不起,之前和你發脾氣。”
“怎麼想清楚的?”林與驍笑了笑,輕佻又散漫:“不會去通過實踐檢測真理了吧?”
鄭書夏看著桶裡的灰燼,回答:“就是這樣。”
“……”
她很快說起彆的:“驍哥,我哥之前跟我說你有正在追的女孩兒,是真的嗎?”
這個話題實在是有些跳躍,她知道,但有些事她必須先問清楚。
“說什麼呢?”林與驍有些不樂意了:“這貨怎麼天天給我造謠傳謠?”
“沒有麼?”鄭書夏一愣:“可之前我媽想給你介紹對象……”
“那是搪塞老人的說辭懂不懂?”林與驍有些無奈:“彆什麼都信,我掛了。”
“彆。”鄭書夏忙攔住他:“我還有事沒說……”
剛剛問的,隻是一個前奏而已。
林與驍:“說。”
“那你現在沒有喜歡的人了嗎?”鄭書夏咬了下唇,一鼓作氣地問:“你還喜歡我嗎?你以前說過喜歡我的。”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林與驍哂笑一聲:“鄭書夏,你現在問這個問題腦子清醒麼?”
“不太清醒,我想和你聯姻……”鄭書夏喃喃自語似的嘀咕。
本來以為會很難以啟齒的‘求婚’,在他的嗬斥聲中居然很自然地就說出來了,大概心裡的感覺無非是大不了再挨頓罵的破罐破摔感。
麵對林與驍,她好像有點抖m了。
但這種‘驚世駭俗’的詭異言論,讓即便是林與驍這等什麼都經曆過的,也難免沉默半晌。
“你特麼真的有點不清醒。”他像是氣笑了,那邊傳來鑰匙叮當的聲音:“你在哪兒?見個麵。”
“我,我……”鄭書夏雖然大著膽子把婚求完了,但還沒做好這麼快被他麵對麵揪著教訓的準備,一下就慫了。
她看著桶裡的灰燼和滿屋子的烏煙瘴氣,一句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我好像二氧化碳中毒了!”
“要不然你就當我是在發瘋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