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不等任何人提出問題,拉著鄭書夏就走。
女孩兒乖乖的跟在身後,任誰都能看出來是百分百自願跟著走的——這下誰都沒有立場去攔了。
唐子勵怔怔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耳邊傳來女孩兒納悶的嘀咕聲:“搞什麼啊這兩個人,把我自己留這兒。”
他側頭一看,是梁穀音頗為不忿的神色,嬌靨鬱悶。
唐子勵聽著她熟稔的口氣,試探著問:“呃,梁小姐,夏夏和我們隊長在入隊之前就認識嗎?”
“當然了,都認識好多年了。”梁穀音隨口說,也拎起包走人:“我就不繼續跟著蹭啦,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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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到醫院的一路,鄭書夏身上的過敏症狀愈發嚴重。
她身上穿著的是一字肩T恤,露出來的脖頸鎖骨,還有兩條手臂都是紅跡斑斑,癢的她一個勁兒的抓。
“彆撓了。”林與驍皺眉,趁著紅燈時拍她的手:“一會兒到醫院吊上水就好了。”
“可是現在很癢啊……”鄭書夏無辜的眨了眨眼。
林與驍:“忍著。”
鄭書夏沒說話,悄悄的小動作撓。
其實她不光是身上癢,感覺呼吸都有點不順暢了,腦袋昏昏沉沉的,她對栗子的過敏實在是很嚴重,鄭家在這方麵也格外小心,從來不做包含栗子的各種餐食,所以她其實根本不太識得栗子的味道……
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大意。
找了最近的醫院停下,林與驍迅速下車後就跑到副駕駛這邊,打開車門把人抱了出來。
鄭書夏搖了搖頭:“還能走。”
“少說兩句吧。”林與驍淡淡道:“都成了煮熟的蝦了。”
鄭書夏便不再說了。
她能敏銳的察覺到男人一向散漫的聲音裡蘊著一絲怒氣,腳下也走得飛快——是因為擔心自己嗎?
“哥哥。”她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我栗子過敏的?”
林與驍隻說了三個字:“鄭其川。”
“哦……”鄭書夏慢吞吞地應,心想自己的所有事情大概都被哥哥給說了。
可是知道和記著,還是不一樣的性質。
“謝謝。”她頭靠在肩上,輕聲道謝。
林與驍沒說什麼,掛了急診號後抱著她快步走過去。
女孩兒纖瘦,打橫了公主抱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健步如飛。
傍晚的醫院人沒那麼多了,長長的走廊裡零星幾個人,他們像是一道另類的風景。
鄭書夏半闔著眼,感受著頭頂白熾燈走馬觀花一樣的略過,恍惚間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一件事。
其實和今天有點像,她去找宋凜和他的朋友們一起在戶外燒烤,然後不小心喝了口有栗子果泥的奶茶。
宋凜也知道她這栗子過敏的毛病的,當場急的不行,扔下一群人開車載她來了醫院,幫著她掛號。
吊水時,鄭書夏聽見宋凜的朋友給他打電話,嗔罵他掃興,玩兒到一半就走了。
然後他們讓他回去,說一堆人還在那兒等著呢。
“滾蛋。”宋凜笑著罵回去:“沒時間了,你們自己吃吧,吃個大肚子。”
“彆啊,把妹妹送過去就回來唄,這群人都看在你宋少爺麵子上來的。”吊水的診室很安靜,所以鄭書夏也能聽到男生在電話對麵的聲音——
“凜哥,不是我說你,你那妹妹看起來又文氣又嬌弱,跟咱們不是一路人啊,下次就彆帶過來一起玩兒了……”
話音未落,電話就被宋凜掛了。
“彆聽那癟犢子胡咧咧。”宋凜皺眉,歪頭看了看鄭書夏的臉:“嗯,沒那麼多小紅點了,還癢不癢?”
“不癢了,也不難受。”鄭書夏假裝沒聽見剛剛電話裡的聲音,笑著說:“我這種過敏就是看著嚇人,吊上水就好了。”
“下次注意點。”宋凜絮絮叨叨的嘟囔:“誰他媽買的栗子味兒的奶茶啊,害人麼這不是。”
“宋凜哥,是我自己沒注意。”鄭書夏搖頭:“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飲食習慣,其他人當然沒必要遷就我。”
“這麼懂事乾嘛?”宋凜笑:“你還小,可以讓彆人遷就你的。”
可以,但不代表她想……
鄭書夏看著手背上針頭,輕聲道:“宋凜哥,你回去玩吧,彆陪我了。”
“玩什麼啊。”宋凜搖頭:“還哪兒來的興致。”
“不要這麼誇張好不好?就是個小小的過敏。”鄭書夏失笑:“你也知道我吊完水就沒事了,這瓶滴完張叔正好接我回家。”
張叔是給鄭家開車的司機。
宋凜聽了,眉心微動:“真不需要人陪了?”
“不要啦。”鄭書夏搖頭:“你快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吧。”
“那成吧。”宋凜像胡嚕小狗似的揉了揉她的頭發,彎腰叮囑:“等回到家後給我發個信息報平安,知道不?”
“嗯。”鄭書夏笑著點頭。
“還有,以後可注意著點。”宋凜臨走前說:“千萬彆再碰栗子了,我不在你旁邊,誰能這麼快送你來醫院啊?”
他當年隨口感慨的一句話,在多年後似乎得到了驗證……
還是有人送她的,哪怕家人朋友都不在身邊。
鄭書夏從回憶裡抽身,注意力從自己手背上的針頭漸漸轉移到旁邊的男人身上。
“看什麼?”林與驍就坐在她旁邊玩遊戲,仿佛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知道她看過來,頭也不抬地問:“是不是餓了?”
“不餓。”鄭書夏看了看滿滿的吊水瓶,歎息道:“這才第一瓶啊……”
“是啊,點完這瓶還有兩瓶,至少三小時。”林與驍笑了聲:“誰讓你不注意的?活該吧。”
“……要不你先回去吧。”鄭書夏不想和他對話了:“不用一直在這兒陪我。”
三個小時對於他們這種假期甚少的人來說多珍貴啊,她覺得他也不用為了陪自己浪費在這無聊的醫院裡。
林與驍正在和人雙排,聞言手指一頓,操控的小人就在亂戰之中被人秒了。
遊戲裡的隊友毫不客氣的@他罵起來,什麼豬隊友菜雞之類的……他壓根沒看,退出遊戲把手機扔在一邊。
“什麼意思?”他側頭看著鄭書夏:“你讓我扔下你自己走?”
“呃,不是扔下我啊。”鄭書夏覺得他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可能不知道,我過敏是看著嚇人,點上滴後很快就會沒事了。”
林與驍反問:“沒事兒就不需要人陪了?”
鄭書夏一愣,忽然明白自己這不是要強,而是根本沒朝著另一個方向想過——誰說一定要有事才需要人陪的?沒事就不能要人陪嗎?
類似的場景,林與驍給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不用我陪也行。”他修長的手指擺弄著手機,似笑非笑:“就是‘過河拆橋’這個詞怎麼寫的來著?”
“……我是怕你無聊!”鄭書夏被調侃的實在忍不住還口:“再說你在這裡陪我也是打遊戲,還不如回去打。”
“差彆可大了。”林與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要是困了想眯一會兒,是不是有個地方讓你靠。”
三甲醫院的病房床位可沒那麼富裕,吊水區域全都是椅子。
病人光坐著幾小時都夠累的,要是犯困想睡一會兒,環境確實是不怎麼樣。
但對於林與驍和鄭書夏來說倒是不算什麼,畢竟他們適應過比這艱苦過太多倍的環境了。
聽他這麼一說,鄭書夏還真覺得自己有些困。
“那我就眯一會兒。”她不客氣的靠在他肩上,含糊道:“就一會兒。”
“踏實睡吧。”林與驍抬了下唇角,上身微微向下滑,儘可能調整出一個最舒適的角度讓她靠著。
伴隨著身畔逐漸平靜的呼吸聲,他漆黑的眸光落在女孩兒白皙的手臂上。
紅疹已經漸漸消退了不少,但抓痕還在。
林與驍輕歎口氣,從兜裡拿出剛才買的藥膏,輕手輕腳的幫著她塗。
鄭書夏的這次小憩睡的十分安穩,直到護士來幫她拔針才揉了揉眼睛清醒過來。
林與驍借口去洗手間抽根煙,直起身子站起來時半邊肩膀多少有點麻木。
他僵硬的抖了抖,滿不在乎的去了。
“美女,你男朋友對你真好。”護士是個年輕的小姑娘,見到這麼一對郎才女貌的情侶,早就按捺不住搭話的心思了:“剛剛你睡覺的時候他怕打擾到你,都不舍得換姿勢呢。”
鄭書夏微愣,忍不住笑了下:“不是男朋友。”
“啊?”
“他是我先生。”
提早了一天這樣說,也不礙事。
林與驍和隊裡打了招呼,周一早晨不用歸隊,直接拉著鄭書夏到民政局排隊領證。
女孩兒昨天的過敏紅疹已經徹底褪去,皮膚白皙依舊,她化了淡妝,看起來精神熠熠。
他們入鄉隨俗一樣的都穿了白襯衫,混在排隊的人群中,和大多數情侶彆無二樣。
“怎麼周一領證的人這麼多。”排隊時百無聊賴,林與驍又逗起旁邊的鄭書夏:“林太太,緊不緊張?”
“……”鄭書夏沒功夫吐槽他這個稱呼叫的早了些,事實上,她真的有點緊張。
不是因為領證這件事,而是因為一會兒他們就得去林家拜訪。
鄭家和林家是挺熟的沒錯,但經常去林家走動的那個人是她哥不是她,一會兒拿著結婚證直接上門……
鄭書夏都能想象到會是怎樣一場腥風血雨的麵貌。
但她又不能不去,畢竟她結婚的本質目的是聯姻,是為了讓林家給鄭家注資,這件事兒必然是要立刻公開的。
結婚隻是開端而已,結婚之後要麵對的一係列事情才是真的麻煩。
拿著兩個紅本本走出民政局的時候,鄭書夏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的。
“一會兒我到了你家……我該說什麼啊?”她忐忑地問:“直接改口嗎?”
都領證了不改口不禮貌,可是林家父母會接受她這個突兀的兒媳婦麼?
“夏夏,彆緊張。”林與驍失笑:“一會兒你就把所有事兒都推在我身上就行。”
鄭書夏:“彆鬨了!”
“真的。”林與驍不逗她了,認真道:“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男人模樣正經到鄭書夏愣了下,有些疑惑:“真的麼?”
“嗯。”林與驍打轉方向盤,笑容胸有成竹:“我能娶到老婆在他們看來都是撞大運了,更何況……”
“還是這麼好的老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