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驚雙抵達燕府之時,花丙,花丁早就迎了上來,消息比馬車走得更快,花丙花丁眼裡明顯透著擔心。
花甲和花乙衝她二人搖了搖頭,雖憤憤但也表明了燕驚雙沒事。
花丙花丁這才稍稍放心,寧墨背叛自家小姐,自是罪有應得,可她們甲乙丙丁四個丫鬟自小跟著小姐長大,知道小姐對寧墨的感情有多深厚,就怕自家小姐難過。
不過令她們意外的是,燕驚雙看起來好似並沒有多少難過的情緒。
事實上,在剛剛那條金色彈幕閃過之時,燕驚雙心裡最後那點酸澀好像也消失了。
燕驚雙微頓,琢磨著金色彈幕說的那句話。
【女配BUFF解除】
耳邊,花乙已然給燕驚雙遞上暖手爐,關心道。
“小姐,院子裡已經備好了您最愛喝的燒刀子,今日您想喝多少都成,奴婢幾人都能陪您。”
燕驚雙愛喝酒,且千杯不醉,這點外人雖不知道,但燕家人都知道。
燕驚雙興致卻有些缺缺,搖了搖頭道。
“我去看看三弟。”
她話語剛落,一看著不過十三四的清瘦少年倚在燕府大門,臉色帶著幾分病氣的白道。
“二姐。”
燕驚雙眉間驟而收緊,快步上前。
“雪芨,雪烏。”
燕九命忙攔道:“二姐彆怪他們,是我著急想見你,這才出來等你的。”
燕驚雙皺緊的眉心還是未有散去,攙著燕九命就想往他的院子裡走。
燕九命無奈:“二姐……”
身後跟著的燕守壹走到兩人旁邊:“驚雙,九命也是擔心你,他也不常在外走動,既難得出了他的院子,一會便同我們一起去你的院子坐坐吧。”
燕九命忙點頭,因為身體原因,他連自己的院子都極少出,以往大哥二姐怕他太悶,偶爾還會偷偷帶著他出去玩。
可二姐近來不知怎麼回事,不僅不再偷偷帶他出去,還會阻止大哥帶他出去,比父親管他管的還嚴。
燕驚雙薄唇微抿,抬眸注視著燕九命。
燕九命今日穿著一身草木綠衣衫,外罩同色狐裘,明顯穿了好些衣服,但身形還是清瘦,他有一雙好看眸子,玲瓏剔透,膚色近乎透明,宛若一個漂亮的易碎琉璃。
她看見燕九命身後飄過的白色彈幕。
【噫噫噫!!!這就是燕九命??!!他這是要我命吧,救命救命!他怎麼這麼好看?這讓我怎麼接受他在原書裡的結局啊!!】
【沒看過原書的路過,蹲個劇透,燕九命在原書什麼結局?】
【燕家不是犯了謀逆之罪嘛,當時燕九命和燕驚雙並不在京師,而是在來京師的路上,然後就被朝廷派去的追兵堵截包圍,兩個人也抵不過數百人,逃亡之時,體弱的燕九命為了不成為燕驚雙的負累,將燕驚雙騙到了山人獵人挖好的陷阱洞穴,自己則走了另外一條路,替燕驚雙引開追兵。】
【天啊……那燕九命豈不是……】
【誒,我表達不好,我給你貼原文吧。】
【燕九命是燕府的小少爺,他活到現在不過十幾年,見過最多的就是自家小院的四角,這一次來京師的路上,姐姐說要帶他走慢些,好好見識大梁的大好河山,路上姐姐還給他買了好多好吃的糕點,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在姐姐心裡,他還是個小孩子,燕九命很無奈,卻也覺得暖暖的,雖這一生,他不能擁有強健的身體,但他卻擁有彌足珍貴的家人。
可原來,幸福真的都隻是短暫的。
姐姐在洞穴裡,顫著一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她手臂上還淌著血,是方才替他擋了一刀。
他拍了拍青衣上的汙泥,瘦弱的身體像是被風一吹就倒,他笑著同燕驚雙道。
“姐姐帶著我,你也逃不了。”
“燕九命!你要做什麼?!我不許我不許!”燕驚雙聲嘶力竭。
這是燕驚雙第一次凶了他。
燕九命靜靜在原地站了片刻。
“姐姐,自小我便在大家的保護下成長,這一次…我也想能保護你。”
燕九命,走了。
這一次,他想當個大人。】
【OMG!!!後來呢!!!】
【一人之軀,病弱之體,結局可想而見,燕九命被追兵斬於馬下,繼而…千軍萬馬從燕九命的屍體上踏了過去。】
燕驚雙身形瞬時發顫,再一次看到燕九命的結局,她還是很難冷靜麵對,她下意識抓緊了燕九命的手腕。
燕九命微愣:“二姐……”
“二姐,你要是不同意,我還是回我自己的院子去,我隻是聽到今天的事想來看看你,二姐你沒事吧。”
燕驚雙回神,看著燕九命被她捏紅了手腕,麵上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乖巧的模樣,仿佛捏住了燕驚雙的心尖。
燕驚雙眸光微閃,過了會道。
“我沒事。”
“那便好,那我同雪芨雪烏先回去了。”
“等等。”燕驚雙叫住了燕九命。
“你不是喜歡喝花丙做的牛乳茶嗎?”
燕九命愣了愣,燕守壹卻已然走過來輕輕拍了拍燕九命的肩頭,笑道。
“走吧,你二姐同意我二人陪她一醉方休了!”
那一日,燕府兄妹三人,在燕驚雙院裡的暖閣裡,嬉笑提及著杭州府近日內發生的大小趣事,就連不怎麼愛笑的燕驚雙唇角都微有上翹的弧度。
沒有人再提寧墨和寧家的任何。
隻是說是一醉方休,燕守壹倒是真醉了,燕九命也熬不了夜,燕驚雙差丫鬟紛紛將兩人送了回去。
而她自己則回到了自己的寢屋,坐在偌大床邊,靜坐了一夜,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床是燕驚雙現在唯一能稍稍放鬆的地方,不是因為身體可以休息,而是她隻要在床上,彈幕就會消失。
聽彈幕裡講是有個保護隱私的“說法”,譬如去出恭,入睡,沐浴,彈幕裡的人都是看不到的。
燕驚雙此時需要平靜。
隻是她不安的心緒,卻似乎還是折磨了她一整夜。
等到第二日日頭初升之時,微微刺眼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落在燕驚雙放在膝蓋上的手上。
她僵硬的身體,忽而動了動,緩緩抬起手,放在陽光下來回仔細看了看。
她還活著。
燕驚雙不安的心稍稍落定。
昨日她那般做法,按常理說,作者雪墨應該有所行動。
可整整過了一夜,她還活著,沒少胳膊缺腿,也沒有失憶或是腦子摔壞。
雖不明緣由,但能活著,已是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