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學宮在江南乃至整個大梁的名氣極大,從歸墟學宮裡走出過數不清的治世能臣,驍勇名將,更有眾人耳熟能詳且德高望重的大儒,以及名垂青史的琴棋書畫大家。
其地位隱隱比肩國子監,隻不過一個是官學,一個是民學。
大梁境內甚至還流傳著這麼一句話。
“北有國學,南有歸墟。”
這兩個地方,都是天下學子心中的聖地。
而想進歸墟學宮,有三條路子,一是世家子弟,歸墟學宮有專門給世家子弟留有名額,二是富商子弟,花大價錢進歸墟學宮,三是通過入學考試的寒門子弟。
歸墟學宮的入學考試定在每年十二月,明初雪先前就想考進去,可是她那幾日被某件事絆住了手腳,錯過了入學考試,這才有了後續種種。
但有了入學資格並不算事了,歸墟學宮還另設分班考試,將新入學的子弟,根據分班考試的成績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班。
其中“天字班”為最佳,“黃字班”為最差。
在山下聚集的眾人,幾乎都是參加過分班考試的,所以這群人早些時候已然見過了麵。
今日是真正入學的日子,也是分班考試成績出來的日子。
即便杭州府的世家子弟們,經過先前的“杭州春景宴”覺得寧墨錯失了燕驚雙,簡直愚蠢,但不妨礙他們對寧墨才華的正確認知。
寧墨該是能進天字班的,同他一道的那位叫明初雪的女子,那一日有監考夫子在哪旁邊走過,一時竟沒能走動道,就在她身後,觀測她所寫之文章,繼而頻頻點頭,眼裡露出讚賞之意。
所以,眼下分班成績還未出,寧墨和明初雪已然收到了不少人豔羨的目光。
明初雪柔柔的目光中閃過些許欣喜,這才是她想過的日子,不再被人鄙夷家世,而是靠著才情引得眾人欣賞折服。
明初雪目光掃過寧墨,春景宴那次,她再見顏鶴卿,情緒一下子沒收住,那日不僅投壺發揮失常,就連對寧墨的關注都不太夠,可後來她在寧家受欺負,寧墨還挺身而出,護佑於她。
明初雪一時心虛愧疚交織,近日來對寧墨態度越發親近柔和了些。
隻是,寧墨卻沒有看她,而是越過她看向了她的身後。
明初雪循著寧墨的視線看過去,明初雪怔了怔。
明初雪下意識步子往後退了退,先前燕驚雙的驚豔亮相讓季秋芙遭遇了從出生以來最大的恥辱,同時也給明初雪留下了些許的陰影。
明初雪亦是沒想到燕驚雙在投壺技藝上如此驚才絕豔。
當時的她,看著耀眼的燕驚雙,心底第一次失了衡。
隻覺自己好似輸給了燕驚雙。
尤其顏鶴卿竟給燕驚雙鼓掌,明初雪更是心口鈍痛,一股她極少感知的嫉妒情緒緩緩浮現在她心尖。
而今次見寧墨也盯著燕驚雙在看,而沒怎麼注意她,明初雪那股潛藏在心尖的嫉妒又緩緩冒了出來。
她小臉微而煞白,轉瞬輕輕搖搖頭,心道,自己怎麼可能嫉妒燕大小姐呢?
她不應該如此,善妒會使人心醜陋。
她不能,不能。
……
而燕驚雙好似根本就沒注意寧墨和明初雪的在意,她目光停留在高山之上,未動分毫。
旁邊有一車夫替燕府引著馬車,隨口問了一句。
“燕大小姐為何想進歸墟學宮呢?”
這個問題,並不是第一個人來問燕驚雙的,事實上在燕驚雙同燕守壹,燕九命講述之時,他二人便是大為震驚。
似是十分意外燕驚雙這個決定,但燕驚雙並沒有同二人說燕府死局一事,明麵上隻說自己想去歸墟學宮進修一段時日。
眼下隻是一個不熟識的車夫問她,燕驚雙更沒想過要說實話。
不過山門當前,她突然也不想找什麼借口,隻淡淡道。
“心中所求,唯此地可解。”
燕驚雙說完,便讓花甲給這位車夫不少賞銀,順便還給遞了一塊軟墊子。
並不是什麼上好的質地,卻是讓車夫微愣。
“燕大小姐為何給我此物?”
燕驚雙轉頭看他,輕聲道。
“我是習武之人,方才見你為我牽馬之時,腰下微有彆扭,步子有些緩,估摸著近日腰下有所受傷,你平素為我等牽馬,久站必不可行,若是坐下,恐會牽扯傷口,這方軟墊你便收下吧。”
車夫更是愣了愣,未曾想到燕驚雙竟對他一個下人都觀察的如此仔細,還體貼周到。
他摩挲了下不算貴重的軟墊,不送貴的軟墊不是因為燕驚雙不舍,而是怕他不敢用。
車夫連忙道謝。
這是一段在上山之前的插曲,好似無人在意。
接著,這群聚集在山下的人倒是陸陸續續上了去,白石階梯很長,爬上去大多數人都有些氣喘籲籲,但無人叫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