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真的有些不一樣了。
他是有溫度的顏鶴卿。
燕驚雙不知為何,心裡多了幾分開心,嘴角微有上揚。
不過,燕驚雙也擔心顏鶴卿言辭清冷,聞嬌嬌會有一種受訓之感。
果不其然,燕驚雙轉頭看向聞嬌嬌之時,她眼中又續起了淚。
燕驚雙剛想找詞安慰,卻見聞嬌嬌忽然仰頭大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就連慣是冷漠的顏鶴卿臉上都有了難得的無措。
“聞嬌嬌,方才我……”
顏鶴卿話還沒說完,聞嬌嬌卻是抬手抹了抹眼淚。
“顏世子…你好像我爹!”
……
顏鶴卿神色頓僵。
“噗嗤!”旁邊的燕驚雙沒忍住,一下子樂出了聲。
彈幕同燕驚雙一般樂成了一片。
【小鶴酒後喜當爹!】
【姐妹,某c運營部沒你我不看!】
【嬌嬌妹子真是不走尋常路,一般按這種言情套路,得到小鶴這種頂配天花板男子安慰,嬌嬌妹子怎麼也要折服在小鶴的魅力之下,沒想到啊,竟然從言情變成了親情。】
……
彈幕出人才,燕驚雙樂得有些停不下來。
她哪裡能想到聞嬌嬌喝多了竟是這個模樣,她也不想笑,可實在是太出乎她意料的好笑了。
等到燕驚雙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卻對上了顏鶴卿幽幽的眼神。
“好笑嗎?”
燕驚雙還算乖覺,趕忙搖頭:“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
“可是方才,你笑了半盞茶時間。”顏鶴卿繼續幽幽。
燕驚雙:“哈?是嗎?”
不好意思的燕驚雙快速轉移話題:“嬌嬌喝多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哪知,燕驚雙話音剛落,耳邊又聽見聞嬌嬌爆開一聲大哭。
“驚雙,你…好像我娘!”
……
這回輪到燕驚雙神色頓僵。
等到彈幕哄笑一片,連顏鶴卿和燕驚雙未來孩子名字都想好時。
燕驚雙才緩緩回神,耳後緋紅一片,好似欲滴出血來。
“嗬,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才是。”顏鶴卿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微微響起。
……
喝多了的聞嬌嬌,倒是越發猖狂,一手握著顏鶴卿的手臂,一手握著燕驚雙的手臂,然後將他二人的手死死壓在一起。
胡言亂語道。
“顏世子…像我爹,雖然言語很嚴厲,好似不近人情,但我知道,顏世子說的話是為我好。”
“驚雙…你就像我娘,會替我出頭,總是溫柔地開導我,還會幫我收拾爛攤子……”
“你們兩個人都好好哦,外麵那群人居然說你倆像兩個冰疙瘩,隻會凍著對方,我要跟他們說,你們才不是呢,你們明明都是很溫柔很溫暖的人,你們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哦,我會支持你們的!”
聞嬌嬌手是壓在燕驚雙的手背上,燕驚雙的手下是顏鶴卿的手,聞嬌嬌用蠻力將兩人的手死死壓住。
說完後,聞嬌嬌還重重拍了拍燕驚雙的手背,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最後還是聞嬌嬌的真正的父親,聞大廚揪著聞嬌嬌的耳朵,罵罵咧咧地摁著聞嬌嬌的頭同顏鶴卿和燕驚雙兩人道歉,然後把聞嬌嬌帶了回去。
……
月明星稀,燕驚雙和顏鶴卿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兩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山間偶有蟲子掠過,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很安靜,很安靜。
誰也沒有先開口,一路無言著。
這一份安靜,仿佛是先前聞嬌嬌突然按住兩人的手,讓兩人的手交纏在一起開始。
燕驚雙臉頰上的燙意直至此刻還未有消退,她的掌心也有著燙意。
她雖知曉顏鶴卿的心意,也經常在彈幕上看到大家說,她和顏鶴卿如何如何。
可現實裡,沒有人覺得她和顏鶴卿是相配的。
隻是喝多了的聞嬌嬌突然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這讓燕驚雙臊在了當場。
可是這麼一直安靜下去,好似顯得她有多在意一樣。
燕驚雙微微抿唇,心裡嘀咕。
她才不在意呢。
燕驚雙清了清嗓子,剛想找個話題,耳邊,那道逐漸開始熟悉的清寒嗓音卻是先響了起來。
“我同聞大廚,不像。”
“……?”
燕驚雙反應了幾息,後知後覺意識到顏鶴卿是在記著聞嬌嬌說她像她爹的仇。
想起方才聞大廚對聞嬌嬌“暴躁”解決的模樣。
燕驚雙認可地點點頭。
心道,難怪剛剛顏鶴卿還仔細盯著聞大廚看了好一會呢。
燕驚雙臉上不由多了幾分笑意。
顏鶴卿有時候還挺幼稚的。
顏鶴卿頓了頓,接著道。
“我對女子,也不會這般粗魯的。”
燕驚雙嘴角上揚:“知道了知道了。”
“你可是顏鶴卿,眾人眼中的高嶺之花,彆說對女子不會這般粗魯,好似誰也沒見你同女子親近過不是?”
“你放心,我可不會誤會的,你是你,聞大廚是聞大廚。”
顏鶴卿餘光瞥了眼燕驚雙,好似有些欲言又止,他剛想說點什麼,燕驚雙的步子又邁大了些。
“誒,四眠齋今夜好似點了花燈誒,顏世子走快些,我們去看看。”
顏鶴卿唇微抿,步子也邁大了些,比燕驚雙的步子還要邁得大些。
月光下,兩人的影子比先前更靠近了些。
燕驚雙極少這麼晚才回來,並不知歸墟學宮怕走夜路的學子摔倒,所以,在快到四眠齋的路上,兩邊隔一段距離就會安置一小盞夜燈。
這夜燈每夜都不一樣,因為負責的夫子不一樣,像是黃字班的趙夫子便不愛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定然是就安置普通的白燈籠。
當然,趙夫子的白燈籠也沒少被學子們吐槽說是跟“黃泉引路”一般陰森森的。
今日,自然不是陰森森,該是美學至上的荊成望負責的。
兩邊的桃花燈雖大體都是一樣,但仔細看,每一盞花燈上,都點綴著不同姿態的桃花,畫風顯然就是荊成望的。
這一段桃花燈路,又被學宮學子戲稱“思慕路”,若是有心悅之人,在這樣一條桃盞引路的路上告白心意,可是彆有一番風月。
燕驚雙自也是不知,是彈幕同她講的這些學宮趣聞,她琢磨顏鶴卿這般高冷,他定然也是不知的。
於是,便也同顏鶴卿轉述了一遍。
哪知,顏鶴卿卻道。
“我知道。”
燕驚雙微愣:“你都知道?”
顏鶴卿卻搖頭:“趙夫子的不知,荊畫師的倒是知道。”
燕驚雙微有納悶,顏鶴卿怎麼會了解這個。
但此時一條彈幕忽然飄過。
【我天!!!小鶴不會是想同雙雙表白,所以特意打聽過吧。】
燕驚雙身子一顫,但看著神色平靜的顏鶴卿,和即將要到的四眠齋。
燕驚雙暗道彈幕人們想太多。
顏鶴卿如此害羞內斂,正常的他不會這麼操之過急的。
然而……
當二人走至桃花燈路中段之時,燕驚雙被路旁一個桃花燈上的畫吸引去了注意。
她蹲在那盞桃花燈旁,頭來回轉了轉,同身後的顏鶴卿道。
“荊畫師不愧是大國手,顏鶴卿,你瞧,他這一處桃花,色澤雖豔麗,卻又有含苞待放的美感,豔而藏羞,頗為用心。”
燕驚雙又說了幾句,幾乎都在誇荊成望這一幅燈麵桃花的優點,但顏鶴卿從頭到尾都沒搭話。
片刻後,顏鶴卿蹲在了燕驚雙身旁,沉水香驟而包裹住了燕驚雙。
燕驚雙還未轉頭,脖頸便被一陣冷凝的鼻息掃過。
“好看嗎?”顏鶴卿聲音微有幾分冷意。
燕驚雙一愣,不用轉頭,她亦能感覺,顏鶴卿的麵容已然湊近她的耳畔,好似她一轉頭,便能同他微涼的薄唇擦過。
燕驚雙臉頰驟而升騰起了一股燙意,她不敢動了。
但顏鶴卿並沒有停下來問詢,他的鼻息順著他的話語,一點一點掃過燕驚雙的脖頸,帶著令人戰栗的癢意。
“驚雙,怎麼不說了?”
“方才…不是一直在誇嗎?”
燕驚雙抿唇,不看顏鶴卿:“……沒什麼好說的了。”
“是嗎?”顏鶴卿好似又靠近了燕驚雙一點。
燕驚雙連脖子都不敢扭,仿佛一扭,顏鶴卿那張好看的薄唇便會貼上她的脖頸。
她隻能輕輕點了點下巴;“是。”
“我們回去吧。”燕驚雙起身欲走。
顏鶴卿卻拽住了燕驚雙的手腕,順勢往下一拉,止住了燕驚雙起身的動作。
燕驚雙愣住,下意識轉頭看向顏鶴卿,卻忘了兩人眼下的距離。
燕驚雙鼻尖碰到顏鶴卿的鼻尖,她驚詫的眼對上了顏鶴卿幽黑的眸子。
兩人好看的唇,隻殘存著縫隙的距離,隻要燕驚雙和顏鶴卿誰再向對方靠近一點,便能親上。
燕驚雙身子微微後仰,拉開了些許距離,她臉頰的燙意越發多了些,眼神閃爍道。
“顏鶴卿,你這是作甚?”
顏鶴卿卻隱隱低笑了一聲。
“我們話還沒說完,怎麼著急走呢?”
聽見顏鶴卿笑,燕驚雙後知後覺開始意識到有些不對,她緩緩朝著顏鶴卿看過去。
離她極近的顏鶴卿周身氣息依舊清冷,可是本身乾淨清潤的眸子此刻卻越發顯得幽沉,好似藏著些許情緒。
他嘴角誕開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顏鶴卿很少笑,但眼下他嘴角這絲笑意卻一直存在。
還有顏鶴卿此時的眼神……
燕驚雙有些說不上來,有些熟悉,卻有股更大的陌生感縈繞著她。
燕驚雙疑惑:“你還想說什麼?”
顏鶴卿就這麼定定然看著她,繼續笑道:“說我同荊畫師誰的畫更好看?”
燕驚雙更是莫名,眼下這種情況,乾嘛要提荊成望?
但彈幕卻好似發現了真相。
【不會吧不會吧!】
【小鶴不會吃醋了吧?吃荊成望的醋?】
【哈哈哈哈小鶴是什麼神奇寶貝,連荊成望的醋都吃,所以那會,小鶴一直跟著雙雙和荊成望,不是為了研究荊成望的畫技,是為了不讓雙雙和荊成望單獨相處?】
燕驚雙驚詫地看著彈幕,再看著眼前的顏鶴卿。
【直女雙雙肯定說荊成望的畫好看,她又沒見過小鶴的畫,不過,她要這麼說,小鶴的醋桶子肯定徹底翻完了。】
燕驚雙心裡“咳咳”兩聲,她才不會這麼不給麵子呢,她最多說未能見過顏鶴卿的畫,無法與之比較,再順便誇讚荊成望的畫技一番。
但看著顏鶴卿好似有些不似往常的模樣,燕驚雙瞥了眼彈幕,斟酌道。
“你的更好看?”
彈幕說這麼說,顏鶴卿會開心。
果然,顏鶴卿嘴角的笑意多了些,握住燕驚雙的手也鬆了些許。
燕驚雙鬆了一口氣,直道吃醋的男子原是要這般哄的。
燕驚雙:“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顏鶴卿卻衝著燕驚雙繼續搖頭,他搖頭的動作很慢,但又很是乖巧,像極了燕九命幼時想要人陪不想放燕驚雙離去的可憐模樣。
燕驚雙一時有些心軟:“那你還想做什麼?”
顏鶴卿抬了抬眼瞼,漆眸好似閃著清幽的光,他輕輕將燕驚雙的手腕拉近,本是同顏鶴卿有些距離的燕驚雙,再次向顏鶴卿靠近。
她甚至能感覺到顏鶴卿清淡的呼吸。
燕驚雙忽而心跳怦然。
顏鶴卿緩聲:“驚雙,我想同你說一句話。”
燕驚雙看著顏鶴卿黑黝黝的眸子裡專注看著她,這一回不用彈幕提醒。
燕驚雙好似知道顏鶴卿想做什麼了。
燕驚雙眨了眨眼,瞳孔微微睜大,她…她應該阻止才對。
即便今日,她得知顏鶴卿對她的感情可能是真的。
但她二人不也應該從做朋友開始嗎?
燕驚雙眼神遊移,理智告訴她應該推開顏鶴卿,但……
“驚雙……”
“我心……”
燕驚雙心尖驟停,大腦一片空白,想推開顏鶴卿的念頭也戛然而止。
但時間,也仿佛隨著燕驚雙的大腦空白停了下來。
顏鶴卿說完最後的兩個字,也同樣停了下來。
燕驚雙屏息等待他說完。
卻見身前的顏鶴卿半晌沒個反應。
燕驚雙有些疑惑,緩緩抬眸看了過去。
卻見被桃花燈映刻半邊玉容的顏鶴卿,麵容一麵在光,一麵在影。
他就這樣靜靜地垂眸看向燕驚雙,漆黑的眸子裡好似翻湧著什麼。
好一會,他瞳孔微縮,聲音泛起了幾分喑啞。
“驚雙,我好想你。”
燕驚雙驟然一頓,那股陌生感再次席卷在了燕驚雙周身,但這股陌生感卻未有讓燕驚雙感覺到任何不適,反而像是承載著滿滿當當的小心翼翼。
燕驚雙喃喃:“顏鶴卿……”
但她話音剛落,卻見身前的顏鶴卿忽然眼微闔,身子往一旁歪了過去。
燕驚雙眼疾手快,趕忙接住。
不一會,顏鶴卿在燕驚雙懷裡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燕驚雙看著懷裡睡去的顏鶴卿,眉心輕蹙道。
“方才…是喝多了嗎?”
燕驚雙再次回憶起剛剛的顏鶴卿,他看她的眼神頗有幾分古怪。
……
春風習習,雖眼下已不若前幾月那麼涼,但若是放顏鶴卿一人在這裡,明日他定然會生病。
燕驚雙想了想,將顏鶴卿的手環過自己的脖頸,她一手攬過他的背,另一隻手攬過他的腰,打橫抱了起來。
燕驚雙雖不若燕九命那般有學武天賦,但也是自小在軍營長大的,抱個男子不在話下。
不過,燕驚雙起初並未多想,隻是覺得這樣抱著顏鶴卿回去方便快捷。
哪知她剛抱起顏鶴卿。
一條彈幕瞬時飄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男的被公主抱!!!】
【小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