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亭:“就剛剛你同裴燁玩的那個,我有你沒有。”
莫思:“好。”
易亭看著半眯著眼,強打起精神跟他玩遊戲的莫思,發白的唇微揚。
“師姐,我有心悅之人。”
莫思點了點頭,眼神迷離:“那你贏了,我沒有心悅之人。”
易亭眼角微垂,悶了悶聲。
“我知道。”
下一瞬,他將自己酒杯的酒飲下。
莫思偏頭看他:“你這人真怪,明明是我輸了,該我喝酒,你喝什麼酒。”
易亭沉默地看著她,輕輕笑了笑。
……
“令主遊戲”玩完之時,在場已然沒幾個清醒的,莫思睡著了,旁邊的易亭看著她又好像在盯著莫思旁邊的酒。
駱蒹葭和燕守壹吵吵嚷嚷地玩著燕驚雙教給他二人的新遊戲“十五二十”,裴燁蹲在一旁當著裁判。
燕九命聽聞嬌嬌聊“一顆花生米的愛恨情仇”,聊到後麵,聞嬌嬌還哭了起來,燕九命忙給她遞手帕,哄著她。
而燕驚雙此時早就領著顏鶴卿退出這一斷片戰局,去了三樓的小閣樓。
三樓不大,約莫同燕驚雙的閨房差不多大小,也沒什麼布置,堆了好些雜物。
燕驚雙和顏鶴卿剛剛上去的時候,還吃了一鼻子灰,燕驚雙順手便將自己的手帕給顏鶴卿掩上。
但燕驚雙並不是帶著顏鶴卿來這裡吃灰的。
無人之地,兩人的手不知什麼時候便交纏在了一起,她牽著顏鶴卿的手,輕輕走到閣樓的欄杆邊上。
燕驚雙扶著欄杆,抬眸看向墨黑如綢的夜空,轉頭同顏鶴卿開心道。
“顏鶴卿,你看,今日的星星好多。”
顏鶴卿倚靠在欄杆上,輕輕應了一聲。
燕驚雙本來不知道三樓有如此好的觀星位,還是在酒樓溜達的彈幕人兒提醒她的。
說是“約會必備聖地”。
果不其然,此地看星望月,宛若縫中窺日,另有一番風情景致。
燕驚雙餘光瞄向兩人交握的手,唇角微有上揚。
但她見顏鶴卿卻有幾分意興闌珊,燕驚雙出聲詢問。
“可是不喜歡?”
顏鶴卿搖了搖頭,說著另外一個事。
“驚雙,今日我喝了多少杯?”
燕驚雙眸光微轉,道:“足有整整三瓶。”
顏鶴卿又道:“那你可知我真實的酒量?”
燕驚雙想到上次顏鶴卿喝醉,兩人是在聞嬌嬌那裡喝了一壇子酒,她喝的還多些,但顏鶴卿也喝了差不多半壇子。
燕驚雙試探道:“半壇?”
顏鶴卿頓了頓,扭頭看她,一雙清寒的眼此時有些幽黑,空著的另外一隻手朝燕驚雙比了一個“三”。
“三杯。”
燕驚雙一詫:“三杯,可你方才……”
顏鶴卿輕輕捏了下燕驚雙微涼的手,她掌心有著常年練槍的薄繭,顏鶴卿拇指在她的薄繭上微有滑動著。
燕驚雙掌心有些癢,想讓顏鶴卿彆玩。
“你彆鬨,你剛剛根本不像喝醉的樣子。”
顏鶴卿低頭輕笑,順勢朝燕驚雙湊近,鼻息噴灑在她的頭頂:“那怎麼才像?”
燕驚雙心頭一跳,臉頰起了紅意,隻感覺今天的顏鶴卿好似有些不一樣。
但比起害羞……
那股奇怪的陌生感再次席卷而來,燕驚雙眨眨眼,看向眼前的顏鶴卿,清雋如畫的眉眼盛著她的身影,清冷又純淨,是顏鶴卿沒錯。
燕驚雙覺得有些怪異,她說不上來,明明眼前之人是她熟悉的顏鶴卿,可在當下,卻又湧上些微陌生,但現在好似也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顏鶴卿下巴抵著燕驚雙的額角。
他的肌膚比一般女子還要來的細膩,他在燕驚雙的額角,輕輕磨了磨,柔軟的觸感像是瞬間過遍燕驚雙的全身。
燕驚雙隻覺心跳越發如擂鼓。
但顏鶴卿隻停靠了一會,便往後撤。
先前瞬間爆炸“啊啊啊啊”的彈幕人兒——
【嗯嗯嗯?就這?就這?我褲子都脫了,就給我看這?】
【姐妹,知足吧,平台脖子以下不能下,再加上小鶴這麼內斂,要不是他喝多了,說不定連蹭額頭都不會有。】
【啊蒼天亡我,不行啊!!!小鶴不行!!!那就雙雙上,給我主動撲!!壓倒小鶴!!!】
【賭五毛錢,初吻絕對是雙雙主動的。】
【附議附議附議100!!!】
燕驚雙為了轉移注意力,稍稍看了一會彈幕,結果彈幕非但沒能讓她轉移力,還更浮想聯翩。
燕驚雙目光停留在“初吻”二字上。
才不可能是她主動呢。
她也是很矜持的。
可話雖這麼說,燕驚雙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顏鶴卿好看的薄唇上。
顏鶴卿的…唇看著似乎有些軟。
一張一合地,十分……
“驚雙。”
燕驚雙猛一回神,剛才的思緒也一下子回籠,眼神瞬間有些閃爍。
若不是顏鶴卿當前,她真想敲敲自己的腦袋。
燕驚雙,你在想些什麼呢?
幸而顏鶴卿並未發現,雖然他自曝了酒量,現在該是喝醉的狀態,但他言語卻帶著平靜。
“我喝醉的時候,尋常人是看不出來的,即使我現在與你能正常說話,但我明日興許便不記得這些了。”
“而且,我喝醉之時,隻會說真話。”
興許是顏鶴卿的平靜,使得燕驚雙也稍稍平靜了些,她隨口說了一句。
“也就是說,現在問你什麼,你都會說了?”
顏鶴卿握住燕驚雙的手,放在欄杆上輕輕晃了晃,他眉眼微彎,點了點頭。
“驚雙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夜風吹過燕驚雙的鬢角,撩起碎發,她剛想說好像沒有,但轉瞬眸光微閃,似是想起什麼。
“你這麼一說,我確實想起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知道。”
顏鶴卿摩挲著燕驚雙的手背,回應。
“什麼事?”
燕驚雙唇微抿,抬眸看他:“我們以前就認識是吧?”
這個疑問,從知道顏鶴卿暗戀自己開始,便一直縈繞在燕驚雙心尖,兩人剛在一起之時,她也想問,隻是被聞嬌嬌打斷,她一時也就拋之腦後,此時倒是是個時機。
顏鶴卿對她的感情來的突兀,二人於多寶樓又是初見。
現在仔細回想,那一次初見,顏鶴卿已然對她頗有袒護。
那一次定不是兩人真正的初見,可若是說顏鶴卿是從她易容之後才喜歡上她的。
燕驚雙不由捫心自問,她得有多大的內秀,才能吸引住大梁的天花板顏鶴卿。
後麵顏鶴卿對她的真容並不意外,也算是側麵印證顏鶴卿定然早先見過她的真容。
若是這般推論,兩人相識該是很早。
早到燕府還未來杭州府之時。
燕驚雙並未失憶過,她也仔細回想過過往記憶,顏鶴卿之容十分罕見,她若早年間見過顏鶴卿,自然不會遺忘。
所以,她這才越發納悶,兩人過往到底是有什麼樣的交情?
顏鶴卿偏頭,視線掃過疑惑的燕驚雙,他也沒賣關子,輕輕點了點頭。
“以前,算是認識吧。”
燕驚雙皺著眉頭回憶,還是未能想起來,隻得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看向顏鶴卿。
“你同我說說可好?”
顏鶴卿今次卻輕輕搖搖頭,果斷道。
“不說。”
“不想說。”他又乖巧地補了句。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好似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漂亮,他握著燕驚雙的手繼續來回晃了晃,似眼巴巴地看著燕驚雙。
“我不想說,我可以不說嗎?”
燕驚雙還未表態,彈幕人兒先表了態。
【可以可以可以~小鶴這純情撒嬌的小眼神,誰抵抗的了,反正我抵抗不了】
燕驚雙…也抵抗不了,她心忽而就軟了下來,抬手輕輕摸了摸顏鶴卿的頭,低聲哄道。
“好,你不想說就先不說,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顏鶴卿愉快的“嗯”了一聲。
“驚雙,你真好。”
燕驚雙這下確認顏鶴卿興許是真喝多了,眼下說話都有幾分像小孩子。
她有些失笑。
“這就好了?”
“你是不是對我要求有點低?”
顏鶴卿搖頭:“不是,你本來就是很好的人,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你對我這麼好,我也要對你好。”顏鶴卿又補了一句。
“不如,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燕驚雙算是有點摸清楚顏鶴卿喝醉時的狀態,語氣是正常平靜,但偏偏會說一些尋常時候不會說的話。
喝醉的人,燕驚雙都會儘量順著,更何況是顏鶴卿。
“嗯,你說。”
顏鶴卿衝著燕驚雙微微眨眼,他還特意壓低了聲音。
“我家裡有本冊子,專門寫寧墨的優勢的。”
“可思來想去,他唯一的優勢就是成了你的未婚夫。”
“所以,那滿滿一冊子,寫滿了寧墨是燕驚雙的未婚夫。”
燕驚雙微愣,一時覺得驚訝:“你為何要寫寧墨的優勢?”
顏鶴卿下巴微揚,似是看了眼夜空裡的星星。
“為何啊?”他喃喃道。
“可能因為,這麼些年,總想從他手上把你搶走,每一次冒出這種念頭的時候,便覺不符合鐘離顏氏的芝蘭清淡,不符合正人君子的疏朗之態,有愧先祖,於是也就有了這種迂回的贖罪自省。”
燕驚雙瞳孔微微睜大,倏而咋舌,詫異著顏鶴卿話裡的意思。
可顏鶴卿的話並沒有說完。
他緩緩轉頭,看向身旁驚愣的燕驚雙,眼瞼垂下,墨瞳透著專注認真。
片刻後,他低聲淺笑。
“君子多年,唯獨在你的事上,恨自己不是個小人。”
燕驚雙頓僵,身子渾然一顫,抬眸快速看向顏鶴卿,卻見顏鶴卿帶笑的眉眼逐漸湊近著她。
金貴的沉水香氣息,瞬間包裹住了燕驚雙,顏鶴卿盯著燕驚雙,他的眼神清醒又迷離。
他微微俯身,湊在了燕驚雙耳邊,呼吸好似一點點鑽入她的脖頸,令人脊背酥麻。
不過幾息,顏鶴卿的聲音慢慢響起。
“可是怎麼辦呢?”
“驚雙,今日我不想做君子了。”
春夜微風吹拂,花枝搖曳,繁星點點。
夾雜著幾絲若有似無的纏綿之音落下之時。
柔軟覆住了燕驚雙的唇。
撫在欄杆上那隻清瘦白皙的手,輕輕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