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乾啥?你們倒是說話啊!”能坐的地方有限,陳思站在旁邊的電腦桌側,阮喬坐在椅子上,剩下幾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小床邊緣,看起來畫麵有些滑稽。
吳水豐倒沒有和他們一起坐在床上,直接在房間裡找了點東西墊著坐在了地上,一雙眼睛盯著清潔工,顯然還對之前程大晚的一些行為感到氣憤。
“你讓彆人說,自己怎麼不說。”孫濤小聲嘀咕了一句,看到旁邊吳振傳來的眼刀,又閉嘴了。
時間有限,但人的記憶如同大海,一輩子見過的人數不勝數,沒有任何線索和提示,就要他們回憶剛才看到的和那個鬼小孩有關的東西,實在是困難。
就算是曾經很熟悉的人,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會忘記他們的樣貌和名字。
現在,還有誰能夠記起來小學時候大部分同學名字?
那鬼在監控上的臉隻是一閃而過,有人甚至沒有看清。
即便是看清了,那麼恐怖扭曲,又腐爛的臉,誰又能想的起來在哪裡見過。
而阮喬說的話,讓他們開始認真思考起發言的內容來。
什麼也不說,絕對會被列為頭號懷疑對象,要是撒了謊,就更容易被當成心裡有鬼,“該死的人”。
所以說什麼,說多少,每個人都很謹慎。
“咚咚咚。”
“鬼!鬼來了!”程大晚猛然抬起頭,驚恐地環顧四周,卻發現敲打的聲音來自房間裡,是那個長的挺漂亮卻讓他感覺有些危險的女孩,正漫不經心的用手指敲打桌麵。
“嚇死我了,”孫濤鬆了口氣,隨後就有些憤怒:“你這也太嚇人了,什麼意思啊?小姑娘,不是我說你,你長得好看,但是也不能這麼搞吧?”
安靜的房間裡,七個人,隻有頭頂的時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而阮喬忽然出現的敲打聲,讓在場的人本能的想到了在紅色房間裡看見的那個恐怖片子。
阮喬鬆開手,摸了摸桌上關著的電腦:“抱歉。”
【彈幕】[沉默寡言東方曜]哈哈哈哈讓我想起了綿綿裝鬼的那次
【彈幕】[漓醬]你怎麼嚇人呢hhhh
【彈幕】[榆酒]感覺不像是無意,綿綿是故意試探的吧
七個人的直播間都不一樣,但開局到現在以來,其他直播間都沒什麼人氣。
主要是因為阮喬又聰明又漂亮,有漂亮妹子的直播視角不看,去看那幾個男人,確實是沒有理由。
因此,其他人的直播間觀眾都是進進出出的路人,發言的很少,倒是阮喬的直播間,她直播的消息傳出去之後,粉絲聞聲而來,很快就把直播間的熱度頂上了平台第一。
觀看的人也越來越多。
彈幕觀眾的數量還在增加。
其他人要麼就是看不懂彈幕這東西,要不然就是彈幕稀疏,都是些無意義的彈幕。
阮喬的彈幕最多,其中有不少分析類的。
她確實是故意試探。
所有人都在回憶自己和這件事的關聯,而“最該死的人”一定在想辦法編織一個破綻最小的謊言,在加上時間的壓力,所有人精神都高度緊繃著。
這個時候一點點輕微的響動,都可以試探出很多東西。
2號清潔工程大晚的反應最大,演技也不太行的樣子,想的什麼都寫在臉上,剛才那幾下,就差把“我心裡有鬼”這幾個字寫在臉上。
他們都不知道怪談和片子的意思是什麼,但是清潔工卻能說出“鬼來索命”的話來,他一定知道點什麼。
6號孫濤又瘦又矮,在剛才的相處當中,也能看出性格怯弱,但剛才居然難得對她說了重話。
這種反應,更像是——被戳到了某種不能告人的秘密,之後發現是惡作劇,才生出的怒氣。
陳思離她比較近,第一時間看的就是阮喬這邊,說實話,她覺得陳思和這件事的關係不是很大。
紅色房間電腦的片子裡隻出現過三個活人:一個女人,一個住在隔壁鬨鬼房間的暴躁男人,還有一個不知性彆的偷窺者,也就是現在這個“房間”的主人。
也就是說,不能完全排除女性是今晚“最該死的人”的可能。
但是,阮喬依然覺得那個看不清臉的隔壁的男人的可能性最大。
監控隔壁的人固然不對,它侵入了彆人的空間,但是如果它是凶手,不會不知道隔壁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去隔壁敲門。
要麼凶手是隔壁的男人,要麼就是有彆人在那間房裡殺了人。
人不可貌相,誰也不知道電腦的影像是那個時間段的,也許發生在昨天,也許在幾十年前,那個時候在場的每個人是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清。
吳振和王遠山的反應都是相同的,他們第一時間也聯想到了電腦裡看見的內容,目光瞬間落在了那麵牆上。
等發現聲音來源不對,才回頭看她。
而1號吳水豐和陳思一樣,直接看向阮喬,他那張黝黑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但是眼裡顯然也有幾分不耐煩。
清潔工說的話倒是給了阮喬一個思路。
怨鬼索命,最該死的人,
這兩個詞語天然帶著一種聯係。
有鬼,就有死人。
橫死的人,總有原因。
那麼導致對方死亡的人,自然就是最該死的人。
也就是,凶手。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怪談遊戲,而是一次真實世界的劇本殺。
每個人拿著自己的人生劇本,因為某種原因被迫聚集在一個地方,在死亡的壓力下,不得不找出怨鬼出現的原因,還有找到導致這一切的凶手。
在開場的記憶當中,阮喬看見了三個小孩,她自己是一個,還有一個男孩和女孩,以及那輛轎車。
轎車的主人一定是孩子熟悉的人。
男孩中途就沒有在上車,而兩個女孩在車上睡著,也再也沒有後續。
緊接著,就是紅色房間電腦裡的影片提示——隔壁出現的怨鬼女孩。
奇怪的是,為什麼隔壁隻有一個女孩的鬼魂?
當時車上的另一個女孩,去了哪裡。
受害者到底是誰,凶手是誰,最該死的人,又是誰。
阮喬平日裡見過的小孩多了去了,有時候在路上擦肩而過,根本不會有什麼印象。
現在,他們需要一個突破口。
“我想問問2號,”陳思先阮喬一步開口了:“你剛才說什麼怨鬼索命,你怎麼知道是索命,又為什麼這麼害怕?你是不是認識電腦裡那個小孩。”
“2號!問你話呢!”吳振見程大晚沒有反應,喊了一聲。
程大晚茫然的“啊”了一聲:“我是2,2號?”
“我看著老頭腦子就是不好使,”坐在地上的吳水豐冷哼一聲,“怪不得隻能和垃圾作伴。”
程大晚瞪了他一眼。
“彆浪費時間。”陳思催促。
“我,我……”
陳思見他半天說不清楚,又警告了一遍:“你可以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會優先把你列為“最該死的人”。”
果然,這一招對程大晚來說很有用。
他舌頭立刻就捋直了:“我可能認識那個,那個鬼娃。”
“你不早說?”吳振騰的站起來。
“好了,彆打斷他。”陳思皺眉。
要在這麼耽誤下去,什麼時候能說完。
其他人也都想到了時間壓力這一點,閉上嘴等著程大晚說話。
“我,我也是瞎猜的,因為那個電腦裡那個鬼臉和那個小孩很像。”程大晚說的很慢,顯然措辭方麵能力不足:“我負責的街道比較散,有時候會到幾戶民居前麵。”
“那一片的民居都是同一個家族的人住的,我是上周第一次調過去,也就見過那家的孩子一兩次,其他人不太認識。”
程大晚的聲音在房間裡顯得很清晰:“那家人姓張,對,那片應該都這個姓。他們家孩子挺多的,有一個男孩,還有兩個小女孩,經常在外麵的空地前麵玩,都是□□歲的樣子。”
龍女聲音響起:那不是和你看見的畫麵一樣。
阮喬:多半就是這三個孩子其中的一個。
吳水豐冷笑一聲:“你怎麼對人家情況這麼了解,你是不是早盯上人家孩子了。”
程大晚連忙否認:“不是不是,我惦記他們家孩子乾嘛?我對他們記憶深刻是因為他們家排水有問題,好像是和鄰居之間建房沒規劃好,孩子爺爺天天擱那和鄰居吵架呢!然後排水有問題,我每次打掃那附近都特彆麻煩。”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知道了,是不是老張頭?”吳振一拍大腿:“他兒子在我公司上班,我可不知道嗎!那幾天他精神不好,填錯了好幾次表格,我還把人拉進辦公室罵了一頓。”
吳振想了想:“我記得和他們鬨的那家和他們也是親戚吧?老張頭的堂兄還是堂弟來著,就算是親戚,這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還不是該吵就吵。”
“那和孩子有什麼關係,總不會因為房子沒修好就殺孩子吧?”王遠山皺眉,打斷道:“還是先說孩子的事情,你還知道什麼。”
程大晚縮了縮脖子:“沒了,那家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女孩據說是男孩繼母生的,還有一個女孩也和他們經常一起玩,就是男孩的堂姐。”
“我知道的就是這麼點,我看那屏幕上的女孩像是他們家那兩個女孩其中一個。”
吳振摸著肚子想了會:“我知道他們家孩子叫什麼名字,男孩叫張小林,女的確實是後媽帶來的,叫劉勤,還有個女孩叫什麼我就記不清了。”
因為是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吳振還能記得清楚。
畢竟工程事關之後的演奏會,還有他們公司的聲譽,所以他多上了點心。
“我知道,”王遠山說:“我這幾天應b市一個小學的邀請,去給他們一個班的孩子上一周免費的鋼琴課,那兩個女孩是最喜歡鋼琴的,來問過我很多問題。”
“一個叫劉勤,一個叫張小花。”
阮喬側身靠近陳思耳邊,問:“你還記得開場那三個孩子嗎?”
陳思有些疑惑:“三個?電腦裡隔壁不是隻有一個孩子嗎?”
阮喬搖頭:“沒事。”
難道陳思他們沒有她開頭看見的那個畫麵?
對了,清潔工說過,昏迷之後醒來,就在一個紅色的房間裡。
他們沒有她看見的那段畫麵。
【彈幕】[喵大人]受害者大概就是兩個女孩其中的一個了吧
【彈幕】[胖大海]所以最該死的人,是指凶手?
【彈幕】[程雪色]凶手在這其中???
“看來我們的共同點,就是都認識張家的這三個孩子或者張家。”王遠山看向其他人:“你們知道什麼?如果不是凶手,我覺得沒有必要隱瞞。”
吳水豐冷笑一聲:“那要這樣說,我也想起來不少事情,說出來,怕是有的人要慌了。”
“你有重要線索?”王遠山問。
“當然,”吳水豐看著程大晚:“我有天從張家那邊的路過,看見有幾個孩子在朝著一個清潔工吐口水,扔石頭。”
他冷笑一聲:“當時我沒看到正麵,不知道是誰,現在看來,一目了然了。”
“彆看有的人表麵上老實巴交的,實際上比誰都惡毒,因為一點小事,伺機報複殺人,也不是不可能。”
他沒提名字,但是動作和內容,都指向了2號程大晚。
程大晚也懵了:“你,你胡說,你看見的根本不是我,我和張家沒有衝突……”
吳水豐往後一躺,靠在櫃子上:“誰知道呢,你說沒有就沒有?我反正是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至於信不信就隨你們,彆到時候選錯了人,怪我沒有說。”
他哼了一聲:“我知道這麼直接的事情說出來,你們不會信我,還會同情這個蠢老頭,覺得我是在報複。但是剛才他做的那些事情,你們還覺得他隻是一個慫貨嗎?”
“我,我沒有!”程大晚看著其他人。慌張解釋:“你們要相信我,我沒殺人!我沒殺那個女娃!”
“沒人說你殺人了,你這麼激動,”吳水豐一開口就很致命:“是不是心裡有鬼?”
“好了好了,下一個說吧。”王遠山打斷了兩人。
“我沒殺人,不是我殺的,”程大晚麵色慘白的坐回了原位,孫濤嫌棄的往後麵移了移,躲開他身上的臭味。
程大晚嘴裡嘟囔的聲音除了阮喬,大概沒人能聽清:“你彆來找我,不是我殺的你,你去找該找的人……你放過我……彆殺我……彆找我……”
他這樣子,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
【彈幕】[魔法少女山今子]第一晚難度應該不會很高吧
【彈幕】[偷吃噩夢的貓]清潔工表現的也太明顯了
【彈幕】[走下神壇的狗]就算不是他,肯定也知道什麼
陳思緊跟著說:“我認識張家,是我父母的朋友,但是據我所知,他們家沒有什麼仇人。”
孫濤也畏畏縮縮點頭:“我也見到過這三個小孩,他們關係很好,但是我不認識他們那家,也不知道這幾個孩子叫啥,我太無辜了。”
其他人目光瞬間聚集在他臉上。
仿佛再說,你再這樣給自己洗白式發言我們就要把你集體票出去。
孫濤不敢說話了。
阮喬回憶了一下:“我應該不認識這幾個孩子,也不認識張家。”
“不過,我好像見過吳振,”她轉頭看向啤酒肚的西裝男人:“在警察局,對吧?”
吳振臉色有些難看。
阮喬的話把自己撇的比孫濤還乾淨,如果不是之後提出了吳振的名字,恐怕她就要被認為是在隱瞞什麼了。
但陳思覺得她不像是在撒謊,因為之前讓不要隱瞞,否則就會被列為最大懷疑對象的人就是她。
明知這樣的道理,還這樣說,如果她是“最該死的人”,就算是編也要編一個見過的借口出來。
“警察局?”王遠山問:“你去警察局做什麼?”
如果不是阮喬記性好,恐怕都想不起來那件事。
之前她出門,在地鐵遇到一個帶著幽靈麵具的男人在地鐵襲擊,後來才知道是格魯克派了人去刺殺她,目的就是為了除掉競爭對手的力量容器。
但是當時阮喬不知道,她最後沒受傷,麵具男在魔神的幫助下也成功逃走,沒有被抓住。
而後麵去警察局配合做口供的時候,她就是在那個時候,在警局的走廊裡見到吳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