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捂上額頭,舒藍閉上眼,無比疲累似的長歎一口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爸爸媽媽。對不起,所有期待她的人。對不起,過去的自己。
對不起,沒能變成想要的樣子。
範燕雯安慰地拍了拍舒藍肩膀。
最後談話的結果是,範燕雯沒有同意舒藍的辭職。她給她放了一段長假。
舒藍接受這個結果。
她打算在長假裡先回一趟安城,去朱櫻的劇組玩兩天,再自己一個人慢慢休整心情。
……
兩天後,下午。
烈日灼熱,航班降落在安城國際機場。
舒藍剛下飛機打開手機電源,就見到手機裡一大串未接來電,微信上一堆消息冒著鮮紅的提示。
發信人大多都是同一個人,陳白露,那個有點小虛榮、一心攀高枝的超模。
點開微信聊天框,陳白露的消息跳出來。
【白露:阿藍,接下我電話~!!】
【白露:阿藍!救救孩子!我要不行了!】
【白露:阿藍!!我知道錯了!你再幫幫我去球球陸先生好不好!!……】
……
一大串顛三倒四的話看得人摸不著頭腦。
舒藍讀了兩遍,才慢慢梳理出了大致意思——
陳白露不知怎的得罪了陸衍之,要她去幫她求情……
坐上回市區的車,舒藍琢磨著該怎麼回複,陳白露的電話又殺了過來。
“喂?白——”
“阿藍!你要幫幫我啊!!現在我工作都接不到了!幾場大秀和代言忽然被解約,一直合作的品牌也被……bbb那幫小賤人都在暗地裡笑話我!……”
舒藍還沒怎麼開口,陳白露就開始怨婦似的哭訴,完全失去超模的高冷氣場。
“你慢慢說,你到底怎麼回事。”旅途勞頓,舒藍的聲音帶出幾絲疲勞。
“你上次不是給我陸衍之陸先生的電話嗎,然後我就……”
陳白露劈裡啪啦又是一大堆話。
上次陳白露從舒藍那裡得到了陸衍之的聯係號碼,就肥著膽子去勾搭。
結果當然是什麼回應都沒得到,反而還被陸先生拉進了黑名單。
本以為這樣就不了了之了,但沒想到這陣子,陳白露的事業接連受挫,走秀,代言,雜誌,品牌,通通糊了。
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是上次她擅自騷擾陸先生,被警告了。
陳白露早就隱約感覺出林藍和陸先生關係不一般,所以便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死纏爛打地求舒藍幫她來了。
舒藍歪在出租車後座,被火熱的太陽曬得蔫蔫的,一點都不想摻和與陸衍之有關的事情。
沒力氣,沒心情。
隻是陳白露實在聒噪得煩人,而她也曾經收過陳白露國外帶的包包之類的禮物。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於是舒藍想了想,對陳白露道,“我試試看吧。不過陸衍之脾氣爛得很,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
陳白露在電話裡感恩戴德。
……
回到安城那間臨江的躍層公寓,舒藍放好行李,洗過澡,小睡一會恢複了點精神。
醒來時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暮色四合,絢麗的晚霞低垂於天際。
陳白露又在微信上催命。
【白露:阿藍,事情怎麼樣啦?拜托拜托!謝謝!】
舒藍起身,皺眉抓抓頭發,問陳白露要回陸衍之的號碼。
她一邊拿著水杯去廚房倒水,一邊在手機上撥出那個曾被她刪除拉黑的電話。
“嘟——”
溫水灌入小花狗印花的漂亮瓷杯中,電話長久地沒有響應。
就在舒藍準備掐斷電話隨口給陳白露回複時,電話被接通了。
“舒藍。”
熟悉的男聲準確叫出她的名字。
舒藍放下水壺,“是我。”
電話那頭安靜。
陸衍之沒如往常一般接話,舒藍隻能吸口氣,自顧自說下去。
“陸先生。陳白露你有印象吧?一個超模。”
她努力平淡地陳述著陳白露的事情,讓自己置身事外,“她說你故意整她。”
“所以?”
陸衍之音色很淡。
此刻的陸衍之正被個胖乎乎的老總帶著,進入一家小橋流水風格的私密飯店,在庭園九曲十八繞的穿廊上前行。
“所以她讓我問問你能不能放過她。”
舒藍硬著頭皮接下去。
她仿佛聽到對麵電話中傳來的水流聲與鳥鳴。
然而在悅耳的自然背景音裡,陸衍之的聲音卻讓她覺得越發寒涼。
舒藍聽到陸衍之嗤笑,“你打我電話,就是為了說這個?”
於是她皺眉,“不然呢?”
“他是誰。”他忽然問。
“……什麼誰?”沒頭沒腦的問題,讓舒藍想掛電話。
“三天前的晚上,送你八音盒的男人。他是誰?”
電話另一端,陸衍之停下腳步,望著池水中接天的碧綠蓮葉。
聽在舒藍耳中卻極為好笑。
誰送她什麼東西,關他什麼事。
“床伴。”隨口便挑了個回答。
電話那頭長久地沉默下來。
過了將近半分鐘,舒藍想要再次掛斷電話時,才聽見陸衍之沉沉的語聲。
“反正都是床伴,你不如找我?”
她看不見他此時的模樣表情,卻聽出了話語中的危險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