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大小姐。
陸衍之說這話時, 挨得舒藍很近，淺淡的酒氣散在她臉頰耳廓, 聲音輕微得隻讓她一人聽清。
火熱急速染上舒藍的麵頰，她回望了眼程曼珠發白的臉色, 抿了抿下唇。
一不注意，便被陸衍之扶著腰側，一同走出了宴廳。
周圍人目送兩人身影遠去。
所有人克製著沒有沒有多言, 但眼中神思卻各自帶著震驚過後的深思探究, 與對程曼珠淡淡的看戲般的玩味。
——多少年過去了, 林家的這位小心眼的林太太果然又鬨出了一場好戲。
此時，林嘉茂與程琅匆匆趕到。
父子兩的容貌氣質極為相像, 都英俊斯文, 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林嘉茂更滄桑沉穩些。
隻是此刻，他們臉上向來掛著的翩翩笑容都雙雙消失。
“林邈，你媽今晚累了，你叫下司機, 等等先送她回去。”
林嘉茂板著臉, 寒著聲線對兒子吩咐。
林嘉茂氣極了。
他沒想到程曼珠這女人竟然可以糊塗到不分場合地發作脾氣，甚至還能把陸衍之惹出來？！
“媽，你先去隔壁休息室休息一會。”
林邈在心中皺了皺眉, 上前去攙扶麵色慘白如紙、扶著長桌桌沿的程曼珠。
家醜不可外揚, 他媽再怎麼討厭舒藍, 也不該在這種地方表現得這麼明顯, 平白讓彆人看了笑話。
林家的發跡史不太光彩，因而平時最看重自家的臉麵，尤其是宴會這種地方，更是要時時刻刻都注意著自己作為上層人士的言行舉止。
沒想到，這一次給家裡丟臉的卻不是他那個私生女妹妹，而是他媽。
可到底是他親媽，要是回去後他爸要和他媽爭吵，他還得勸著點。
休息室中，林邈扶了扶眼鏡，歎口氣，安撫地拍了拍程曼珠的肩膀。
……
本是宴會中的小小插曲，將潑灑的酒水快速收拾完畢，氣氛便很快恢複得如同先前一樣。
而舒藍則一路都被陸衍之扶著。
說是扶著，或許用摟抱形容更為貼切。
陸衍之摟抱著她走過油畫幽靜的長廊，陸衍之摟抱著她繞過油綠的闊葉盆景，陸衍之摟抱著她進了明亮幽閉的電梯，最後，下到一樓，來到空廣華麗的明亮大堂。
這一路，緊貼著火與熱的體溫將舒藍弄得極不自在，而陸衍之緊固在她腰肢的手指就更令她腰側的皮膚都要像起火了似的。
於是一到人來人往的一樓大廳，舒藍便更加用力地掰開圈禁著自己腰部的長臂，忍著腳腕疼痛向旁走出幾步。
“陸先生，謝謝你。我自己可以行動了。”
她客套地向陸衍之道謝，隨後俯身脫下腳上鞋跟半斷的銀色細高跟鞋。
隻是剛摘下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便措不及防地，落到了她胸口。
那修長手指向上撥弄了下她領口橙灰色的光滑布料，男人微涼的指節若有似無地摩擦著胸前柔軟，將她無意識乍泄的胸口風光藏住。
胸前敏感，舒藍受驚地後腿躲避，卻忘了她腳腕有傷，一下子疼得差點又要站立不穩。
好在一隻沉穩有力的手有先見地按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肩膀。
“舒藍，你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沒有防備？”
陸衍之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又低又冷。
一抬頭，便正好撞入他的清寒眼眸裡。
他眉心微蹙，眼底晦暗無光，深處沉斂著幽冷霜雪。
顯然很不高興。
舒藍不懂她哪裡又惹到陸衍之這尊喜怒不定的神仙。她提著銀色高跟鞋，掩著被陸衍之輕薄過的胸口起身。
在宴會上積下的不平鬱氣讓她不打算再與陸衍之好言好語，索性便順著自己的脾氣，半眯起眼睛回擊。
“陸先生說話高深莫測，讓人似懂非懂，偏偏還改不了某些毛病，要做出偷襲女人胸口這種下流肮臟的事情來。”
說完不管陸衍之的麵色，提著鞋，赤著腳一瘸一拐地走出酒店大門。
陣風迎麵吹來。
已入初秋，夜裡的風也帶上了涼意。
寒冷一下子從裸露的皮膚、單薄的衣裙布料透進皮膚，浸入肺腑。
舒藍被突如其來的冷意刺得微小地打了個顫。
而後肩頭卻忽然落下了一件舒適的西裝外套，帶著外套主人的溫暖體溫，淺淡酒精和木調香水的味道。
側頭，陸衍之隻穿了件白色單薄的襯衣，正將他原本那件外套罩在她身上。
“我原以為過去這麼多年，甚至你都會去找男公關玩，有些事你都該懂得。可是林大小姐，你怎麼還是什麼都要我來教？”
將外套服帖地給舒藍批好，陸衍之深吸口氣，壓抑住胸中不快，給她理了理頭發。
“你知不知道，女人穿低胸衣服，俯身的時候，可是會給人看得一清二楚。我就算了，要是被彆的男人看到了——”
話沒說完，卻戛然而止。
眼前的姑娘包裹在他過於寬大的外套中，襯得一張小臉更如巴掌大小。
柔軟的纖手小心乖巧地攥著禦寒的外套衣襟，一雙映著夜色燈火的桃花眼卻還在一瞬不瞬盯著他，像是極為認真聆聽的樣子。
見他沒了聲音，那漂亮眼睛眨動了下，纖長的睫毛跟著如蝶翼般顫動，眸子裡泛出流轉的波光，勾魂攝魄。
“要是被彆的男人看到了，又怎麼樣？”
明明已經羞怯到整個耳朵都紅彤彤的，可她仍舊頑固地與他頂嘴。
也許受到了那上挑眼尾的魅惑勾引，陸衍之心念一動，手臂稍稍施加力量，就把輕瘦纖細的嬌軀打橫抱起。
“那就隻能把你藏起來，不讓他們看了。”
“唉！”
舒藍輕呼一聲，急急忙抓緊陸衍之肩膀處的袖子。
抱著她的男人邁開長腿，走向駛來的黑色轎車。
門童打開後座車門，陸衍之彎身，輕巧地把舒藍放入車內，隨後也跟著坐進。
……
車門關上，車行上路。
沒了外邊大風，車內溫暖。
舒藍小小地拽了拽身上的外套，卻不把外套脫下還給陸衍之。
“陸先生，你這麼不講道理，是要把我拐去哪？”
舒藍歪著腦袋，不服氣地蹙眉抱怨。
“我不講道理？”陸衍之仿佛被她的話逗笑。
他鬆了兩顆累著脖頸的襯衫扣，而後轉頭，看向舒藍，“說好了讓你九點在咖啡館等我，誰讓你先走了？”
“你讓我等你我就等你？陸先生真會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