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掃秋都不知,他什麼都不知道。
為了請個好穩婆,落塵將他們的大房子賣了,重新買了個小茅屋。
她站在曾經他們的家麵前,低聲喃喃道:“等謙玨回來,該找不到我們了。”
原來,他叫謙玨。洛謙玨。
落塵生產的時候,用了整整七天,差點死在產房。
雙生子本就極其危險,更不要說當時落塵的生產條件並不好。
老爺子守在外頭,衝著德宗派的方向大罵道:“我洛家沒有這樣的兒子,這個孽子,叫天收了他去!”
然後他就想起來,他的兒子,確實是叫天收了去。
父親的印象,在掃秋腦海中已經很淡了。
可現在看見活靈活現的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些不認真做功課,被老爺子點著腦袋罵的時光。
他笑,笑容卻很苦。
他記起來這個時候他在做什麼。
他在閉關。
他天賦極高,進門閉關就用了十多年。
而他傻傻的隻以為過去了兩天。
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落塵的掙紮,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清楚。
當時他一腔熱血,腦中隻有修煉成形,下山除害。
可他連自己的家,都沒能守護好。
時間一晃,兩個孩子已經六歲。
落塵隻給他們取了字,等著他們的父親回來給他們取大名。
比起六年前,她蒼老了許多。
現在一家人的生計,隻能靠著她和母親兩個人紡紗。
父親年紀大了,連打漁這樣的活計,都能難做得動。他便負責將落塵織好的布拿出去賣。
他已經不罵自己了。他現今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文佩啊,我們家實在對不起你,實在是對不起你。”
落塵隻是笑:“我們是一家人,又何故有對不起一說?”
每每聽到這裡,父親總是背過身去,偷偷抹一把眼淚。
落塵也想抹一把眼淚。
畫麵一轉,轉到了落塵拿著一筐籃子,叫兩個孩子去門口坐著剝毛豆。
阿君和阿梅已經很乖了。
因為沒有爹爹,他們總是比其他孩子更懂事些。
然而,看到這裡的掃秋,卻感到遍體發寒。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知道。
這件事,兩人相遇後,落塵告訴過他。
可沒有像現在這樣令人恐懼。
他看著兩個孩子長大,從繈褓嬰兒長到現在,他對他們有感情,他們是自己的孩子。
是自己的血骨。
然而,他現在要看著他們死去。
這一刻,掃秋才真正體會到落塵的痛苦,體會到他的絕望。
他看著兩個孩子一如既往的乖巧。
哥哥搬了兩個小凳坐在門口,妹妹將裝毛豆的筐子拖了出來。
兩個孩子乖乖地坐著,簸箕裡的毛豆也堆了起來。
“沒爹的孩子不要臉!”
村裡忽然衝出幾個孩子,將他們的簸箕給踢翻,將妹妹推到了地上。
妹妹坐在地上大哭,去拾地上的毛豆。
哥哥握緊了拳頭,當即就和鬨得最凶的那個孩子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