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是人,也就沒有什麼客氣話說。
掌門的臉色稍變,卻很快如常:“老朋友了,何必這樣客氣。”
它伸手,將酒壇的泥封拍開震碎,低頭嗅了一氣酒香,嘖嘖稱讚道:“真是好酒,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仍舊沒有忘記當年坐在桃樹下,我們三人對酌的場景。”
陳冬青坐在旁邊靜靜地聽著。
聽掌門的意思,伊塵認識它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並且他們的交情,還不算太淺。
“是啊。”伊塵取出玉盞,撈出兩杯酒,遞了一杯給掌門,“小白還在的時候,我們三人多麼瀟灑?”
掌門的手,稍稍頓了頓。
它眼睛一紅,垂頭歎了口氣:“是啊,那個時候,我們三人多好......”
小白?
陳冬青看著掌門的反應,大抵知道這個叫做小白的家夥,多半是死了。
不然,它也不至於這般難過。
伊塵也很難過。不過它似乎並沒有多在乎,更沒有像掌門一樣紅了眼眶。
它隻是默默舉杯,在地上倒了一杯酒。
“祭奠,死去的它。”
掌門聞言,眼睛愈發漲紅,幾乎是要哭將出來。
它們二人說話之間,陳冬青大抵聽出了個所以然。
原來,那個叫做小白的,是一隻白色的狐狸。它的修為,在它們三個之中是最弱的,所以才會死在人類修煉者的手上。
而今天,是它的忌日。
“我出去一趟。”掌門擦了擦眼睛,實在忍不住站起身,背過身的時候,還顫抖兩下,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它心裡,大抵是很難受的了。
隻是,在它轉過身的時候,伊塵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抹嘲諷。
它譏諷地看著掌門的背影,轉頭對陳冬青道:“你知道它去做什麼了麼?”
陳冬青想了想,嗬嗬笑了兩聲:“喊人。”
“聰明。”伊塵不吝嗇它的讚歎,“這個狗,也隻會做這種縮頭烏龜的事情!”
看出掌門的心思,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從它一進來起,陳冬青就清楚,它對於伊塵的到來,是很不情願的,甚至是懼怕的。
雖然它極力想要裝出悲傷的模樣來掩飾自己的情緒,可有些東西,卻是刻在骨頭之中的。
它不想要見到伊塵,非常不想。
掌門來的,比伊塵和陳冬青想象中的還要快。
在它折回來的時候,伊塵就已經注意到它帶了人回來。當它命人將青雲峰圍成裡外三層的時候,伊塵才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它喝掉了壇裡的最後一口酒。
壇子飛轉,直至掌門身前,在它的腳邊摔了個粉碎。
掌門戴上冠,變成了倜儻公子的模樣,而伊塵也換了一副模樣,轉頭默默看著它:“這又是做什麼?”
“這個問題,應該我來問你才是。”掌門的臉,已經不複之前的惶惶。現在的它,充斥著正義和膽氣,“大魔伊塵,你來我無量派,究竟是為了什麼!”
它就像是一條隻有七秒鐘記憶的魚,完全不記得之前究竟和伊塵說了什麼。不,他是直接連伊塵這個人,都不認識了。
要不是陳冬青熟知此人身上的氣息,她甚至會覺得,之前坐在這裡陪他們喝酒的人,不是掌門,而真的是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