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蘇長發並沒有釋放出半兒靈能,李耀還是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但是”
他乾巴巴地,“大部分修真者,還是真心真意幫助過普通人,對普通人有恩的吧?”
“那又如何?”
“有句老話得好,升米成恩,鬥米成仇!修真者對普通人的大恩大德,真是三生三世都報答不完,那難道普通人就真的永遠記住這份恩德,三生三世都不乾彆的,就一心一意去報恩麼?”
“恩重如山,就變成了沉重的負擔,為剛才那些嫉妒、恐懼和絕望凝結而成的仇恨,添上了最後一塊砝碼!”
“或許,原罪理論的興起,的確是有一撮沙蠻祭司在暗中推波助瀾,但他們也不過是將所有普通人都鬱結在心,滲透於血,凝入骨髓的大實話,痛痛快快出來而已!”
“聽過一個故事,叫‘掌門的新衣’嗎,李道友?”
“一直以來,武英文明的修真者和普通人之間,都以假仁假義、虛偽至極的道德,編織了一件‘掌門的新衣’,掩蓋雙方天然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
“生長在那種環境中的武英人,無論修真者還是普通人,從一出生開始就被洗腦,他們的雙眼都蓋著一層薄膜,喪失了部分視力,久而久之,都以為這件‘掌門的新衣’真的存在。”
“而沙蠻人就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用他們最原始的野獸本能,一眼洞悉了真相,將這件根本不存在的新衣給撕了個粉碎,把殘酷的真相,徹底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現在,修真者和普通人,再也不能假裝他們是‘平等’的了。”
“正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倘若本來就沒有‘靈根’和‘神通’這些東西,全世界都是普通人,那也就罷了!可是偏偏就有一撮人,擁有靈根和神通,可以享受彆人一輩子都享受不到的財富、權勢和精彩人生,憑什麼?”
“人的幸福感,並非隨著物質條件的改善而提升,而是互相比較︽♂︽♂︽♂︽♂,m△出來的!在一個擁有修真者的社會,即便修真者做了無數好事,令物質條件大大提升,但由此帶來的幸福感上漲,卻遠遠無法抵消普通人和修真者進行比較之後,那種空虛、沮喪和絕望!”
李耀緊張地喘不過氣來。
他忽然覺得,和武英界發生的一切相比,自己在天元、飛星和血妖三界遇到過的難題,簡直像是學生的四則運算一樣容易解決!”
蘇長生繼續道:“就這樣,‘原罪理論’在武英文明中愈演愈烈,得到了社會輿論和普通大眾的支持,上到國家級的新聞媒體,下到街頭巷尾的引車賣漿者流,都在討論提高普通人地位,限製修真者能力的議題!”
“這股浪潮,勢不可擋了!”
“彆忘了,我剛才過,武英聯盟實施的是一人一票的投票選舉製度,而且崇尚修真者和普通人的絕對平等,在議會和各級政府機構中,都擁有大量普通人議員和公務員!”
“這樣的政府,這樣的社會輿論,最終會出台什麼樣的政策和法案,還用麼?”
“最終,武英聯盟的最高當局,全盤接納了原罪理論,真的成立了一個叫‘全人類平等委員會’的組織,要審查修真者在過去百年的各種問題,清算他們的‘不當得利’!還要對他們實施全天候監控,每一秒鐘在乾什麼,某種神通修煉到什麼程度,統統要公諸於眾!”
李耀問道:“什麼叫‘不當得利’?”
蘇長發道:“大約就是,修真者運用神通得到的利益,隻要這種神通是普通人絕對無法掌握的,那就算‘不當得利’!”
李耀實在忍受不了:“這樣被人騎到脖子上拉屎,修真者都不反抗麼?”
“反抗什麼?彆忘了,武英界的修真者早就被他們前輩灌輸了上千年的假仁假義給洗腦了,將自己當成‘人類文明的奴仆’啊!”
蘇長發怪笑道,“很多修真者自己就是‘原罪理論’的信徒,‘全人類平等委員會’的成員!他們認為,自己剝奪了普通人的幸福感和競爭力,的確是罪大惡極!而且相對於普通人來,他們的力量確實太強大,難怪普通人都提心吊膽,必須得到限製!”
“這樣的修真者,簡直是聖人中的聖人,他們被稱為‘贖罪派’!”
“還有一部分修真者,倒是像李道友所,不甘心被人騎到脖子上拉屎,但他們麵對滔滔民意,又該怎麼辦?且不上千年的洗腦教育下來,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向普通人動手,就一旦動手,那就坐實了‘原罪理論’的指控,將局麵搞得更加糟糕了!”
“這樣怒火中燒卻無處發泄的修真者,就被稱為‘自由派’!”
“還有大部分修真者,雖然對‘原罪理論’有所不滿,卻也壓根兒沒想過要反抗,因為一旦起來抗爭,就會撕裂整個族群!”
“他們覺得,或許對普通人做出一些的讓步,搞一搞綏靖政策,就能滿足普通人的胃口,打消他們的疑慮,最終令武英文明保持團結、穩定和發展!”
“這樣的修真者,自然就是畏首畏尾的綏靖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