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徐玉蘭,是青龍星南陵大區翠穀堡第二生產基地的一名三級拓荒能手。
所謂“拓荒手”,就是要駕馭各種大型拓荒法寶甚至多功能民用晶鎧,負責修橋鋪路,開山填海,將各種環境惡劣的地域改造到適合人類生存和農業生產的職業。
作為一名沒有覺醒靈根的“原人”而言,能駕馭多達七十七種大型民用法寶,穿上半武裝晶鎧之後,還敢和凶猛的異獸周旋一陣子,由此得到“三級拓荒能手”的資格證書,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
早在老家時,徐玉蘭就是小有名氣的人物,她磨爛了一雙雙鐵腳板,走遍了青龍星的每一個角落,連三顆衛星上的每一道溝溝坎坎,都曾經拋灑過她的汗水。
隻可惜……
徐玉蘭腦子一痛,記憶中又湧現出了一副副鮮血和火焰交織而成的畫麵。
那是她搭乘著軍方的救生飛船離開之前,看到翠穀堡的最後一幕。
整座翠穀堡都籠罩在一片火海中,他們辛辛苦苦幾十年時間才建設起來的青山翠穀統統化為灰燼,無數原人絕望地舉起雙手朝天空呐喊,其中就包括她那白發蒼蒼的老父親。
更多聖盟的傀儡則像是佩戴著假麵具一樣,無悲無喜、滿臉漠然地收縮包圍圈,毀滅著一切。
徐玉蘭用剛剛凝聚出來的一絲力量,使勁搖晃了一下腦袋,將這些沒用的畫麵統統壓製下去。
現在可沒時間多愁善感。
她想起來了,在進入冬眠狀態之前,隊長曾經凶巴巴地告訴過他們,超長時間冬眠很可能對大腦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害,諸如水腫和腦缺氧等等,他們這種原人的冬眠艙自然比不上修仙者大人們的精致和安全,一切都要靠自己,和一點小小的運氣。
剛剛從冬眠中蘇醒的時候,一定要竭力多想起一些東西,此刻不想起來,很可能永遠就忘記掉了。
徐玉蘭絞儘腦汁,拚命回想著七十七種大型拓荒用法寶的操作方法。
這是她從小到大,賴以生存的本錢。
對於帝國的平民而言,生活永遠像是冬天的冷風一樣難熬,不過,倘若掌握一兩項特殊的技能,就像是披上了一件厚實的棉衣,甚至能為整個家族遮風擋雨。
徐玉蘭出生在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家庭,祖輩數百年來的生活就像是一成不變的循環,他們必須冒著生命危險,在帝國和聖盟反複拉鋸的地方開墾和種植未必是種植糧食,更有可能是種植某些戰爭必須的速生林,甚至是會產生各種毒氣,能稍稍阻擋敵人地麵部隊前進的藤蔓和荊棘。
戰火的肆虐姑且不論,這些能在一兩個星期乃至三五天能就從種子長成七八米高的詭異植物,統統是極度危險的存在。
徐玉蘭有不止一個祖輩被藤蔓卷走,吸成一堆枯骨,又或者被荊棘刺中,在幾天幾夜的高燒之後死去。
她的命運原本也應該如此,但這一切都在她五歲時無意間顯露出一些機械天賦時被改變了。
帝國是冷酷的,但同時也是公平的,無論血脈是否高貴,隻要顯露出某方麵的一絲天賦,無論王侯還是農夫的子弟,都能得到培養和試煉的機會。
五歲的徐玉蘭被從家人身邊帶走,送到青龍星首府“怒龍市”的相應學校去學習,她在那座孤島似的鐵籠子裡待了十五年,雖然沒有覺醒靈根,但一張“五級拓荒能手”的證書,卻足以幫自己和家人遷出那片活地獄,來到剛剛開始發展,環境稍微好一些的翠穀堡生活。
甚至最後,當翠穀堡被聖盟大軍淹沒,無數原人或是葬身火海,或是被聖盟抓走調製時,依舊是她“三級拓荒能手”的資格證書發揮了巨大作用。
逃生飛船上的空間極其有限,軍方隻能帶走有用的人,當秩序一片大亂,所有人都騷動起來時,無數翠穀堡居民被修仙者毫不留情地踢開甚至射殺,但她卻帶著丈夫和女兒一起逃出虎口,隻可惜了老父親……
徐玉蘭擠掉了眼角的濕潤,儘量聚精會神,開始冥想第五十七種拓荒法寶的構造和駕馭方法。
長年累月的波折和磨難,早已將這個帝國女人的神經磨礪到無比堅韌,令她領會到這樣一個真理苦難是生活的本質,但隻要咬咬牙就能挺過去。
和昔日的鄰居相比,他們的遭遇已經算是非常幸運了,老人雖然死去,但孩子依然活著,而她經了長時間的冬眠,大腦似乎並未損壞,她的安身立命之本統統清晰無比,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們來到新世界了嗎?
“不,還不能太過興奮,將所有拓荒法寶的構造和操作方法,再回憶一遍吧!
“即便這是新世界,依舊有可能麵臨物資匱乏,食品短缺,環境惡劣等等問題,說不定會有無數原人被拋棄。
“我不能被拋棄,女兒不能被拋棄,那就必須儘可能成為一個有用的人,隻有有用的人才能活命!”
從五歲開始,就在一堆冰冷的機械中慢慢長大,徐玉蘭是一個極有主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