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鋼鐵城牆保護,太平城寨的村民還是感知到了深深的顫栗。
就算加上老弱婦孺,他們也隻有區區幾千人,要嚴防死守住貫穿城市廢墟的漫長紅線,根本不可能。
對麵幾十個村子加起來的罪民實在太多,即便大多數罪民都像是活骷髏般皮包骨頭,但光是他們眼底綻放出來幽幽的綠芒,就足以叫人膽戰心驚,幾乎握不住刀劍。
“準備戰鬥,所有人都放下物資,拿起武器,準備戰鬥!”
趙衝和他的“鐵血少年團”駕馭著單人飛梭車,在城市廢墟中大呼小叫,將一捆捆鏈鋸劍和帶著高壓電弧的狼牙棒分發到老人和孩童手裡。
李耀隱隱聽到指揮塔上傳來了“破山錘”古正陽和“血鷹”趙烈的激烈爭吵聲,心中一動,低聲對韓特和琉璃道:“走,上去看看。”
三人上前時,紅線對麵黑壓壓的人群又移動了一段距離。
指揮塔上,村長和探索隊長的爭執,已經激烈到遮掩不住的程度。
就聽古正陽大聲道:“快,用我們的彈射機,丟兩百箱物資過去,請對麵的村長出來說話,告訴他們,若是願意退去的話,等到天亮之時,我們再送他們兩百箱物資——用我‘破山錘’的名號保證!”
“血鷹”趙烈卻瞪圓了眼珠,低吼道:“村長,你是不是瘋了,這些物資都是被風吹過來的,是天人賜予我們的饋贈,都塞到喉嚨裡去的肥肉,怎麼吐出來?”
古正陽亦提高了聲音,怒喝道:“現在的局麵,你也看到了,這些人根本都狂性大發,無懼生死了,這麼長一條紅線,我們怎麼守得住?萬一被他們衝擊過來,後果不堪設想!”
“守不住又如何,有什麼不堪設想的?”
“血鷹”趙烈舔著嘴唇獰笑,“我們的戰士原本就比他們精壯許多,又以逸待勞,養精蓄銳了那麼久,看看這些人的模樣,一陣風就能吹倒,想從我們嘴裡搶食,簡直白日做夢!”
古正陽急了:“那要死多少人?”
“血鷹”趙烈暴喝:“孽土上每天都在死人,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你以為幾百箱物資就可以填滿這些人的肚子了麼?不,那隻會讓彆人覺得你軟弱可欺,一步步得寸進尺,真是把我們太平城寨的威風都給打掉了!
“我敢保證,你今天給了他們四百箱物資,明天就再沒有一個村子會怕我們太平城寨,所有人都會把我們當成一塊沒有骨頭的肥肉,誰都想找機會在我們身上狠狠咬一口!
“隻有讓他們怕我們,把恐懼深深釘到這幫雜種的骨頭裡,才能保住太平城寨的安全!”
“他們不會怕我們的。”
古正陽的聲音軟了下來,“看看他們的樣子,他們已經變成了一群瘋狗!”
“沒錯,他們就是一群瘋狗,現在自然不會怕我們。”
“血鷹”趙烈冷笑,“不過,等我把他們的天靈蓋活活捏爆時,這群瘋狗自然就知道害怕了。”
“趙烈——”
“不用多說了,村長,這便是你最大的毛病,優柔寡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逾越紅線者殺’的規矩是你定的,這次行動的揮總指權也是你交到我手上的,現在我是最高指揮官,所有人都必須聽從我的號令,否則,彆說是你,即便是我的親兒子,我都沒半點情麵講,違命者,殺無赦!”
“血鷹”趙烈怒目圓睜,殺氣騰騰,搶過一個奇形怪狀的圓筒,發出雷霆般的怒吼:“太平城寨的戰士聽令,誓死捍衛我們的物資,對麵這幫不開眼的雜碎要是敢跨過‘死線’半步,殺殺殺殺殺殺殺!“
“殺殺殺殺殺殺殺!”
怒吼聲如雷霆風暴,在紅線之上築起一座高牆。
若是往日,聽到太平城寨的壯漢們這樣吼叫,其他村子的罪民肯定都嚇得汗毛倒豎,退讓三分。
但是今天,瑰麗的血色彼岸花,像是朝他們體內注入了無窮無儘的魔力,這聲音反而刺激得他們發出愈發尖銳的狼嚎聲。
“砰!砰砰砰砰!”
就在這時,從紅線對麵的廢墟深處,忽然傳來幾十聲微弱的槍響,太平城寨這邊的探照燈上紛紛爆發出刺眼的火球,緊接著,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所有探照燈,都在瞬間被打爆了!
宛若白晝般的廢墟,瞬間被籠罩在一片黯淡的血霧中。
“嗷嗷嗷嗷嗷!”
槍聲就像是導火索,對麵的罪民大軍發動了潮水般的衝鋒,那場麵比李耀印象中的“獸潮爆發”更加觸目驚心百倍。
獸潮爆發中的個體,都是麵目猙獰的妖獸,但現在無比瘋狂衝上來的,卻包括白發蒼蒼的老嫗和懵懂無知的孩童!
血肉狂潮狠狠撞上了太平城寨的鋼鐵城牆。
無數罪民都一邊吐血一邊被撞飛出去,更多人卻從履帶車和鐵盾的縫隙之間衝了進來。
太平城寨的戰士都不知道探照燈為何會忽然熄滅,黑暗將他們的恐懼增幅十倍,瞬間陷入瘋狂罪民的漩渦。
事已至此,再無法可想,“血鷹”趙烈和“破山錘”古正陽都怒吼一聲,像兩顆熊熊燃燒的流星般狠狠砸落在人群中,靈能激蕩而起的衝擊波,一下子將幾十個罪民轟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