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耀通過窟窿仔細打量成千上萬聖盟人時,這些聖盟人也像是接收到了某種信號,齊刷刷抬頭凝視著李耀。
這是一種更加詭異的感覺。
普通人即便聽到頭頂傳來爆炸聲,有一條通風管道或者乾脆天花板炸開一個大窟窿,要抬頭看的話,也肯定是參差不齊,此起彼伏,陸陸續續。
抬頭之後的表情,也應該錯綜複雜,全然不同,有人驚訝,有人恐懼,有人疑惑,也有人瞬間就警醒頭頂有新的敵人。
但聖盟人的反應全然不是這樣。
他們就像是接收到了某種信號,在半秒鐘之內齊刷刷地抬頭,用整齊劃一的姿態,無比認真地凝視著李耀。
數千對深不可測卻沒有半絲漣漪,仿佛墨汁凍結般的眼睛,同時注視著自己,饒是李耀這種神經粗大的化神強者,亦感知到幾縷冷颼颼的涼意。
然後,李耀就聽到了那聲音。
既像是遠古的魔咒,又像是妖魔的囈語,更像是獨自一人睡到半夜大汗淋漓時,有人在耳邊微乎其微地呢喃,猛然驚醒之後才發現是窗外嬰孩的哭泣。
這古怪的聲音就像是一道看不見的漩渦,盤踞在所有聖盟人的頭頂。
李耀七感全開,每一顆腦細胞都像是綻放的曇花般舒展到了極限,不是用眼睛和耳朵,而是用心靈和神魂,“看”到,“聽”到,並深深感知到了這可怕的聲音。
他“看”到,每一名聖盟人的大腦都像是硫磺噴泉般“咕嘟咕嘟”往外噴射著腦電波,所有腦電波都如同一縷縷的黑氣般升上半空,凝聚成了緩緩流動的漩渦,漩渦泛起無數道漣漪和波紋,數以億萬計的信息流就通過這種方式,飛快交換、分析和部署著。
李耀心思電轉,瞬間明白一切。
明白這些剛剛還身陷囹圄的聖盟人,為何這麼快就能組成整齊劃一的陣型,如同訓練有素的軍隊般統一行動。
他們並非像普通人那樣,通過聲音和動作來交流。
而是激蕩彼此的腦電波,組成了臨時性的局域網絡,一座特殊的“戰網”。
隻要一兩名秘密潛入的聖盟間諜,就可以將全套作戰計劃通過“戰網”部署到每一名聖盟人的腦域深處,甚至讓每一名聖盟人瞬間上傳他們的身體數據、戰鬥力強弱和擅長的神通,經過計算之後,優化分配所有人的任務。
這樣的作戰效率,自然比第一監倉那些隻會鬼哭狼嚎、沒頭沒腦、亂打一氣的烏合之眾要高得多。
這是戰鬥傀儡經常采用的作戰方式。
沒想到在人類身上也可以通用。
也是,在盤古文明的眼中,所謂人類,豈非就是一種相對特殊的“戰鬥傀儡”?
這還是李耀第一次真真切切體會到“聖盟人”三個字的含義,真有一種心臟被人狠狠擰了一把的感覺。
數千名聖盟人同時凝視著監倉的穹頂,還以為上方會有新的敵人出現。
沒想到僅僅是李耀一人,而且李耀又穿著第一監倉重刑犯的橙黃色囚服,立刻被他們判定為毫無威脅。
聖盟人再度將注意力放到麵前的獄卒身上。
從四麵八方如潮水般湧入第三監倉的獄卒和戰鬥傀儡,的確比第一監倉多了好幾倍。
畢竟第一監倉都是刑事犯,是沒有組織的烏合之眾,即便在萬分之一的幾率下真的逃出了神威獄,在冰天雪地的嚴酷星球表麵,亦沒有半點兒生存的可能性,不想凍成冰坨,就隻能乖乖回到監獄束手就擒。
但這些聖盟戰俘就完全不同。
他們的同伴能搞出這麼大場麵,天知道後麵還有多少接應?
一時之間,整座神威獄所有的精兵強將,統統聚集到了第三監倉。
而聖盟人卻是在詭異的“腦電波局域戰網”組織下,和獄卒打得有聲有色——當然,這些聖盟人都是極有價值的重要戰俘,監獄方麵亦沒有下定決心要徹底殺滅他們,一開始僅僅采用非致命的禁錮類和昏迷類法寶攻擊,當發現事態徹底失控時,再想挽回就非常困難了。
李耀卻不顧上下麵一鍋熱粥般的戰況。
他關心的是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從最開始感知到腳底的爆炸到現在,已經過去將近二十分鐘。
李耀幾乎可以肯定,聖盟刺客已經在暴動和騷亂的掩護下,無聲無息朝雷成虎將軍的軟禁地點掠去。
而神威獄方麵的強者,這會兒說不定也到了雷成虎將軍身邊,正在脅迫雷成虎轉移。
他已經被獄卒和囚犯糾纏了太長時間,依照原定路線前進的話,十有八九會落在聖盟刺客和神威獄強者的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