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誰都沒看到,誰都沒想到。
“噌!唰!哧!”
三聲比風吹柳絮更輕的響聲過後,刺青壯漢腰間的蠍殼刀鞘空了,“四哥”的左手高高飛到半空中,又被一柄又尖又利的快刀從掌心紮了個對穿,而這柄快刀則穩穩抄在蛇爺的手裡。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格外難看。
刺青壯漢看著自己腰間空空如也的蠍殼刀鞘,麵如死灰。
廢鐵幫自己也打刀,能打烈血荒原上最快的刀,自然也能將這刀揮出最快的速度。
但他的刀卻到了蛇爺手裡,而他根本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
“四哥”更是目瞪口呆看著自己齊腕而斷的左臂,汗如雨下,半個字都叫不出,不敢叫。
蛇爺要剁他的手,那麼,他便是連噴血都算罪過。
“請。”
蛇爺慢慢,慢慢,慢慢把對方的刀遞過去,連同“四哥”的左手,“你要的手。”
刺青壯漢的嘴唇動了動,也像是“四哥”一樣,額頭滲出汗珠,看了一眼仍被蛇爺倒提著的男孩,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嫌這隻手的肉太老,想吃這頭羊的手,但我告訴你,這隻手的主人曾是天朗賭坊最好的看場,他的手每天都用藥水浸泡,又活動無數次,每一塊都是活肉,一點不老,還足夠有嚼勁,保證好吃。”
蛇爺看著刺青壯漢,幾乎要把刀尖捅到對方鼻子裡去,“公道,蛇爺做事,絕對公道。”
“謝……”
刺青壯漢看著雪亮的刀尖,頹然道,“謝蛇爺,那,那我們就要這隻手,多少,多少錢?”
“五十條彈簧鋼。”
蛇爺道。
“什麼?”
刺青壯漢瞪大了眼睛,“蛇爺,不是我們吃不起,您知不知道在烈血荒原上,五十條彈簧鋼能打多少把刀,能剁多少隻手,再講講價吧!”
“可以,一百條彈簧鋼。”
蛇爺道。
“這,這!”
刺青壯漢渾身發抖,“蛇爺,我們廢鐵幫——”
“兩百條彈簧鋼。”
蛇爺微笑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出價,但不是一隻手,是七隻,七隻手,兩百條彈簧鋼,這個價碼很公道。”
蛇爺一邊笑著,一邊打量刺青壯漢和兩名同伴的手。
三個廢鐵幫眾,每人兩隻手,加起來是六隻。
廢鐵幫六隻手,加上“四哥”一隻手,豈非正好是七隻手?
刺青壯漢明白了。
看看蛇爺,看看蛇爺手上的刀和刀上的手,再看看四周不懷好意的無數雙眼睛,他咬著牙,打著哆嗦,勉強道:“……好,成交,不過這裡隻有五十條,彆的存貨都在黑鬼幫的貨棧裡。”
“沒關係,蛇爺信你。”
蛇爺道,“喜歡吃手的人很有品味,有品位的人信譽總不會太差,大家都是好朋友,墓碑鎮歡迎各位貴賓,晚上有時間,不妨也去天狼賭坊坐坐,每人一百個籌碼,蛇爺免費奉送,要是運氣好,說不定一夜就把兩百條彈簧鋼贏回去。”
三名廢鐵幫眾的眼睛,也和屠夫一樣,亮了起來。
“放心,沒人敢在天狼賭坊玩花樣。”
蛇爺抖了抖手裡的男孩,“除非他想變成案板上的香肉。”
“是。”
刺青壯漢有些悔恨道,“蛇爺的公道,便是在鋼花城也人儘皆知的。”
蛇爺笑笑,用腳踢了踢地上的彈簧鋼,高聲道:“屠夫,過來,稱稱這裡的鋼,有多少,都換肉,平分給在場所有人,算是蛇爺賠償大家損失,吃完了肉,都來賭坊坐坐,一人十個籌碼,都記在蛇爺賬上!”
肉市內外,頓時歡呼雀躍,一片叫好。
……
男孩被蛇爺倒提著,一路離開肉市。
整個世界顛倒過來,鉛雲和紫日仿佛變成一片搖搖晃晃的大海,而腥臭粘稠的大地則變成了黑壓壓的天空。
他們經過了正往越野車上加掛裝甲和衝撞刺的“老約翰車行”,經過了散發濃烈血腥味,正在進行黑市拳賽的角鬥帳篷,經過了整天發出震耳欲聾噪音,黑鬼幫的煉刀鋪,又經過了臭氣熏天,幾十口大鍋不知煎熬著什麼油脂油膏的巫藥坊。
長滿膿瘡的人,長滿肉瘤的人,長著鱗片和利爪的人,披著血衣的人,穿著護甲扛著散彈槍大搖大擺的人,披頭散發正在請神上身的人,群魔亂舞,恍若鬼蜮。
最終,男孩被抓回了剛剛五花大綁拖到肉市的起點,天狼賭坊。
男孩原本就有些驚嚇過度,一路被倒提得頭昏腦漲,根本無法思考。
等他稍稍恢複過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帶到了賭坊最深處一間他從來沒見過的房間裡。
“哢嚓。”
蛇爺鎖上門,房間裡隻有他們兩個人,唯一的通風窗被鐵柵欄焊死。
還有一隻櫃子,一台電視,一張床。
這張床,又大,又舒服。,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