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阿夏姐姐,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千萬彆鑽牛角尖啊!”
特蕾莎見阿夏公主的情緒不太對頭,額頭頓時滲出一層冷汗,急道,“那都是幾萬年前,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就算你的祖先當了逃兵,和你又有什麼關係?我們還是想想眼下的死局,該怎麼逃出生天吧!”
“不,有關係的,祖先是逃兵,我也是逃兵,從眼睜睜看著爸爸慘死在叔叔手裡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逃避。”
阿夏公主慘笑道,“我親眼見到叔叔將刀子插進爸爸的胸膛,爸爸的鮮血噴湧出來,蜿蜿蜒蜒朝我藏匿的角落流淌過來,像是代替他伸出無助的雙手,想要呼喚我出去幫他一把。
“但我就是沒有勇氣從藏匿處出去,挺起鷹之國公主驕傲的胸膛,和我的叔叔,那個弑君篡位者決一死戰。
“我,怯懦無比的我,隻能頭也不回地逃跑,並且將這一幕深深埋藏在心裡,連回憶都不敢。
“我催眠自己,一遍又一遍催眠自己——我是一個最沒用的人,我沒有赫拉姐姐的智慧,沒有娜塔莎大姐的武勇,也沒有特蕾莎你的果決,我隻是一隻被拔光了毛的鳳凰,根本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複仇,能夠苟且偷生,就是我的極限了。
“仿佛通過這樣的催眠,就可以徹底卸下心頭的負罪感,對父親的思念,和對叔叔的仇恨。
“甚至連我委身於黑傑克,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逃避?我總是告訴自己,總有一天黑傑克會為我複仇的,好好伺候他,就是我唯一的複仇方式,就算,就算我內心深處早已知道,黑傑克根本沒把我的複仇大計當回事,但我總不願意麵對真相,我依舊在逃避,隻要有哪怕一絲自欺欺人的可能性,我就會一直逃避下去。
“嗬嗬,嘻嘻,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從萬年前的祖先開始,我們就是可恥的逃兵,我的血管中流淌著逃兵和叛徒的血液,怪不得我會如此怯懦了。
“看,現在的我,又在為自己的逃避找借口,把自己的問題歸罪於祖先,這豈非又是另一種形式的逃避?
“可是啊,高尊龍艦長和凱莉艦長說的對,逃避不可能解決根本問題,即便我和祖先放棄了一切榮耀和堅持,像鴕鳥一樣把腦袋埋進沙堆裡去,終究有逃不下去的一天——那就是現在。
“我好後悔,那時候沒有衝出去和叔叔拚命,是啊,我打不過叔叔,但至少我可以讓這個弑君篡位者看看鷹之國公主的驕傲,然後和我的父親死在一起,後世的史冊上終究會記載,曾經有過這樣一個鷹之國,有過這樣一位公主!即便那史冊都在翡翠大陸的毀滅中灰飛煙滅,至少,我的名字會化作一顆閃耀的火星,飛向無儘的星海,去看看昔日元始文明巔峰時期的餘暉!”
“阿夏姐姐,你,你千萬彆這麼想……”
特蕾莎越聽越覺得阿夏公主的情緒不對,“敵強我弱的時候,暫時做一個戰略性的轉進,這沒有任何問題,我以前認識一位前輩,就特彆擅長環繞一顆星球三百六十度,去背刺敵人呢,那也不妨礙他變成萬人敬仰的大英雄啊!你叔叔謀朝篡位的時候,如果你冒冒失失衝出去的話,早就死了,我想你的父親,也不希望看到你慘死在他的麵前,寧願用他的生命,來換取你的生命,讓你能好好活下去的吧!”
“那時候死,和現在死,又有什麼區彆?”
阿夏公主慘笑一聲,“對了,是有區彆,那就是我多過了好幾年被人當成玩偶,無比滑稽又屈辱的日子!
“好好活下去,你認為被黑傑克恣意玩弄,當成傀儡和什麼……‘電池’的日子,算是好好活下去麼?仔細想想,我,還有萬年來所有祖先,我們在這片虛妄的夢境中所過的日子,究竟有什麼意義啊!”
阿夏公主無力地癱軟在地,用長發和纖纖素手捂著麵孔,“嚶嚶”哭了起來。
特蕾莎一個頭兩個大。
該死,她最討厭女人“嚶嚶嚶嚶”哭了,特彆是不分場合,就在這兒恣意發泄情緒,不是不讓你感懷身世,但咱們也分清楚時間地點輕重緩急好不好?再這麼哭下去,搞得她心煩意亂,也想“嚶嚶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