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抑非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支持你再婚。”
循柔瞅著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漸漸蓄滿水霧,還沒開口就先傳出了一聲啜泣。
莊抑非看了她片刻,把紙巾盒推了過去,妥協道:“有什麼要求可以提。”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你爸還屍骨未寒,我怎麼能拋棄你?”
循柔從紙盒裡抽了張紙,仔細地折疊好,在眼角輕拭了兩下,“雖然你是個拖油瓶……”
她忽然捂了一下嘴,拿眼瞅了瞅他,仿佛是說漏了嘴,怕傷了他的自尊心。
莊抑非神色冷淡。
循柔聲音細弱地道:“你彆擔心,我會養你的。就算以後要嫁人,我第一個要求也是對方能接受你,如果他不答應,我可不依。”
認清自己的地位了嗎?需要靠繼母養活的拖油瓶,還要跟她談條件,彆開玩笑了,乖兒子。
莊抑非覺得沒必要再談了,循柔也覺得他有點以下犯上的意思,雙方在此刻終於達成了共識,兩人的視線交彙了一瞬,不約而同地移開目光。
循柔率先起身,下身穿著一條黑色包臀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材,隨著她起身的動作,更添幾分純真又嫵媚的動人風情。
走到餐桌前,循柔扭過頭去,蔥白似的玉指指向那碗麵,“小莊,記得把麵吃了,不要浪費。”
莊抑非不想理會她,端起水杯喝了幾口水。
她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要喝奶嗎?”
莊抑非頓時嗆住了,側過頭去,壓抑地咳嗽了好幾聲。
循柔從冰箱裡拿出了一盒牛奶,蓋玉璽一般蓋在了桌上,儼然有了氣壯山河的氣勢。
嗬,男人。
循柔澄澈的水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誓要看得他無地自容,彆以為她不懂,就男人那點心思,她都不稀得說。
莊抑非早已恢複平靜,頂著她那如同X光似的目光也能鎮定自若,在他麵前擺上香爐,立馬就是在進行一場莊嚴神聖的課業。
裝,再裝!循柔眼眸微眯。
莊抑非沒興趣跟她大眼瞪小眼,站起身就要回房。
“還沒吃麵呢!”循柔拍了一下桌子,不知道是不是這般冷酷無情的口吻給他鎮住了。
莊抑非停住腳步,朝她看了過來,也許是在驚訝她的另一副麵孔。
循柔的眼睫微微垂下,看上去分外單薄柔弱,心裡卻很想翻個白眼,看什麼看,她又不是妖精,沒有原形可露。
莊抑非收回目光,也沒吃那碗已經泡糗的麵,轉身離開時聽到身後傳來隱隱的啜泣聲。
循柔趴到沙發上,傷心欲絕。
一個小時後,她依然保持著那種姿勢。
莊抑非去洗了個澡,經過客廳時,往沙發上瞟去一眼,他是真不想管她,然而她頭朝下埋在沙發裡,一動不動,也沒有了聲音。
人有可能自己把自己悶死嗎?
其他人或許不會,但放在她身上,莊抑非不確定。
他走過去,在旁邊的桌子上敲了兩下,見她沒有絲毫動靜,微擰了一下眉頭,“醒醒。”
循柔最煩睡覺的時候被人吵醒,尤其是這個人還捏著她的衣領拎了拎,討厭,她一巴掌打了過去。
……
循柔從陽台上醒來,抬起自己的手看了好一會兒,她這一手打下去,該不會讓他斷子絕孫了吧?
吃完早飯,循柔被領去了荷塘,一應畫具都已經準備好,她坐在畫案後麵,還不知道要她畫什麼。
片刻之後,莊抑非來到了荷塘。
他坐在亭子裡,望著眼前的荷塘,好半天沒說話。
循柔也沒吱聲,無聊到剝著蓮子玩。
莊抑非忽然開口道:“先畫一幅來看看。”
循柔問道:“畫什麼?”
莊抑非沉默了幾息,“隨意。”
多說幾個字能累死他麼,循柔撇撇嘴,她要是隨意地畫了,萬一不合他的心意,豈不是要賴賬?她就知道這一千萬不是那麼好賺的。
在夢裡她是他親愛的小媽,出了夢境他反倒成大爺了。
瞧這關係亂的。
“昨晚睡得好嗎?”
循柔轉頭看向他,“你是在問我?”
莊抑非瞥向她,“這裡還有第二個人?”
循柔矜持地說道:“還可以。”
他定定地看了她幾秒,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