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複想了想,大約是將他磨得疼了。
“多打些井水來,我帶回來的荔枝和楊梅,讓廚房加點冰塊做上幾碗。再讓人去拉些冰回來,以後每日都拉一車回來。”蕭複也推開窗喊,旋即便有護衛過來,隔著一丈多遠稟報,說小公子醒了。
蕭複:“醒這麼快?讓他繼續睡。”
護衛:“呃……是。”
“煴兒醒了麼。”林子葵有些急了,井水一來,就急匆匆地用水衝洗,蕭複剛脫好,林子葵就迅速衝完擦乾出去了,看樣子真是很喜歡那孩子。
蕭複:“……”
宇文煴聽皇父的話,皇父讓他繼續睡,他果真就繼續躺著,熱得喘氣,假裝閉著眼。
林子葵一跨進廂房門,宇文煴便睜開了一隻眼。
林子葵:“煴兒還在睡麼?”
林子葵的目光對上他睜開的一隻眼。宇文煴道:“夫子,兄長讓煴兒繼續睡,煴兒不敢不從。”
“他平素在家裡對你們,這般嚴厲的麼?”林子葵知道他們不是什麼親兄弟,雲煴隻是蕭照淩親戚家的孩子。
“平素麼,”煴兒想了想搖頭,“兄長對我的皇……對我的哥哥,要嚴厲一些,要讓他們騎射,比武,還要比文,考試。”
林子葵坐下來,煴兒看著他披散的墨發,是方才蕭複給林子葵弄打結了,這才給林子葵梳順的,宇文煴注視著道:“夫子的頭發,像綢緞一樣。”
小孩嘴甜,愛誇人,他母妃就常常教導他,對待所有的長輩都要如此,母妃臨走,也告誡他,要孝順皇父,好好聽皇父的話,讓皇父喜歡自己。
出宮的馬車上,皇父告訴他:“你讓林夫子高興了,皇父下次再帶你出宮。”
林子葵讓小孩誇得直不好意思,將他抱起來:“和夫子去做風車麼?”
“想,但是兄長不讓。”
“他讓的,你不用管他。”
“兄長會生氣。”
“他不會的,他對你生氣,我便對他生氣。”
在門外許久沒進來的蕭複,耳力極佳地聽見了,臉又氣得黑了。
宇文煴道:“可天下沒人敢對他生氣的,大家都怕他的。”
林子葵以為這是在說蕭照淩毛病怪,武功高,搖頭道:“夫子就敢,夫子不怕他。”
蕭照淩推開門。
林子葵朝他看過去。
蕭照淩:“不是要做納涼的風車麼,你們倆怎麼做,圖紙拿來,我鋸木頭。”
納涼用的風車是林子葵利用水車原理改的,隻需用腳踏,就能輕鬆地扇出強風來。
做了兩個時辰,卻也隻做了一半,天色暗了,黃昏近了。
蕭複命人將老四送回去了,馬車上,宇文煴依依不舍:“夫子,我明日還能來麼?”
“明日?”林子葵想了想,“倘若你家裡人同意,夫子這裡歡迎你來。”
宇文煴就眼巴巴望向了皇父。
皇父卻看都不看他,吩咐馬夫:“送他回去了。”
“他家裡,可還有嫡母?”林子葵目送著馬車遠去,其實這一天,他根本沒有問任何不該問的問題,譬如蕭照淩的家族,煴兒的家族,但煴兒自己說的,母親不受寵。
蕭複想了會兒:“哦,嫡母也死了,但還有其他姨娘。”
林子葵:“那他爺爺奶奶可在?他這麼小父母親都不在了,煴兒在家中,可有人照料?”
蕭複扭頭看向林子葵,知道他又瞎操心了:“老四雖是庶子,但過得還算好,你看他無論做什麼都有人忙前忙後就知道,他從沒吃過苦。”
“哦……”林子葵微垂下了頭,雙親往生這點,就像自己一樣,難免感同身受。孩子的問題,他也曾想過,照淩是他娘子,卻不能生,膝下若是養不了,日後自己年紀大了,收些好的學生也是一樣的,老了也有人替自己和照淩送終。
他並不糾結於此,回了屋裡,廚房又送了兩碗剛做的荔枝楊梅飲,荔枝和楊梅用冰塊和黃糖捶打過,佐以花瓣,林子葵下午就忍不住吃了兩碗,但楊梅和荔枝,他從來沒吃過,是稀罕物。
蕭複看他喜歡,就讓人回宮再取了些來,本來就是貢品,太皇太後和陛下那裡都分得有,四位殿下也有。
蕭複就克扣了原本送給煴兒的那一份,橫豎他年紀小,啥也不懂,這好吃的水果,就貢獻給小夫子好了。
晚上,又送了兩碗楊梅荔枝飲,林子葵在這件事上腦子就是再鈍,也該想到了。
這樣的東西,千金都難得,入口甘甜爽口,堪稱人間美味,非皇親國戚,如何唾手可得?
難道,照淩和皇家有些關係?
他說過自己是雲南人,林子葵想到,莫非是雲南王府麼?
林子葵往高了去想,便有些膽顫發愁,卻也沒想過那麼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