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嘴!陳遠陌心裡如此叫囂。
陳遠陌這邊暫且不提,嫡女出身的陳玉蘭也隨著老夫人一起入了宮,那老夫人一品誥命,此時正與其他誥命夫人閒話家常,她本就不太喜歡陳玉蘭,所以就不讓其作陪了。
於是陳玉蘭在禦花園荷花池旁的亭子裡,與其他小姐們喝著熱茶聊著天。
陳玉蘭的相貌不差,琴棋書畫在母親徐氏的教養下,樣樣精通,可世家裡的閨中的小姐,個個都是長相標誌,才華橫溢,陳玉蘭反而就不那麼出彩了,而且她性子恬靜,從不爭強好勝,與世家小姐們在一起,大都是在旁聽著。
與陳玉蘭關係最好的閨中密友,是驃騎大將軍家的小女兒張媛媛,她與張衝是龍鳳胎的姐弟倆,由於長輩們都是行兵之人,養成了張媛媛豪爽的性格,與喜靜的陳玉蘭剛好成為了鮮明的對比。
張媛媛人如其名,生得珠圓玉潤,額頭飽滿,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人,當然,她也沒有弟弟張衝胖那麼誇張。今日張媛媛穿著一身紅色的改良的騎馬裝,看上去英姿颯爽。
幾位小姐簇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聊著。這不,聊著聊著的,就聊到了陳遠陌的身上。現在陳遠陌可是帝都裡的大紅人,皇上都對他青睞有加,以後定是不錯的歸宿,小姐們情竇初開的,向陳玉蘭旁敲側擊起來。
“陳小姐,”一位小姐裝作不經意間的問道:“據說你弟弟前幾日出門遇劫匪了,受了傷,被砍了手指,這是真的假的?”
弟弟被斷指之事對陳玉蘭來說,是件十分揪心的事,因為這個斷指,指不定以後在仕途上,婚事上要遭受什麼歧視呢,陳玉蘭避重就輕的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外麵傳得嚴重了,就受了點輕傷,躺兩天就好了。”
“據說你弟弟喜歡上了世昌王府的林世子?好些人都看見他們動作親昵了,”另一位小姐語重心長道:“你可得看著點你弟弟,彆讓他學壞了,那世昌王府的林世子名聲臭著呢。”
“對啊對啊,”又一位小姐跟著附和道:“那林世子不學無術,紈絝不堪,滿身惡習,雖然陳公子才華出眾,人中龍鳳,可也彆與那等頑劣之人走得太近,免得被傳染。”
這回陳玉蘭還真不知該怎麼回答,陳遠陌已經不止一次在自己麵前鄭重表示,以後就守著林淼過一輩子,陳玉蘭知道自家弟弟是鐵了心的,現在順著這些個小姐的話說,豈不是打了弟弟的臉,駁他的麵子?可她也不想把事情挑明。
身為好友的張媛媛看出了陳玉蘭的為難,她笑著開口道:“你們這幾個呀,怎麼老把話題往玉蘭的弟弟身上扯?難不成是春心蕩漾,看上了玉蘭的弟弟?”
幾位小姐被說的麵紅耳赤,急忙辯解道:“胡說什麼呢,這不是也為了陳小姐好麼,你……”
涼亭這邊聊得正歡,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小太監的通傳聲,“二皇妃駕到――”
聽到二皇妃來了,幾位小姐都不約而同的涼亭外看去,隻見一位穿著繡有四合如意的紫色宮服的女子緩緩的朝她們這邊走來,女子梳著靈蛇髻,打扮光鮮亮麗,看上去華麗至極。
涼亭裡的小姐們都起身問安道:“見過二皇妃殿下。”
這位二皇妃,就是二皇子皇甫政的正妃,陳玉春了。
陳玉春是陳府大房的嫡出女兒,與陳玉蘭是堂姐妹,不過兩人在府中的關係一直冷淡,不算太好。
由於陳玉蘭的母親徐氏雖然出身低賤卻非常有錢,而陳玉春的父親是清官的典範,所以雖然兩位都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但在吃穿用度上有所差彆,陳玉蘭佩戴的金銀首飾,著裝打扮,處處壓陳玉春一頭,這讓陳玉春早就對這個堂妹心生不滿。
陳玉春掃了一圈涼亭裡的人,一眼就看見了陳玉蘭,厭惡之感湧上心頭!
之前陳遠陌婉言謝絕了皇甫政的拉攏,讓皇甫政十分惱火,這一連帶下來的關係,陳玉春這段時間不被皇甫政所待見,已經好幾個月都在側妃那邊休息了,這等情況怎麼讓陳玉春不著急?她就怕側妃那幾個小賤蹄子先生出小皇孫來,到時候二皇子府還會有她的立足之地麼?!
於是乎,在這恨屋及烏之下,陳玉春決定,要給陳玉蘭一點教訓。
“這不是玉蘭妹妹麼,好久不見了。”打定主意之後,陳玉春笑臉相迎走過去。
對於陳玉春如此親熱的態度,陳玉蘭受寵若驚,這位堂姐不是從小就看她不順眼麼,陳玉蘭恭敬的再度問安,“見過二皇妃。”
陳玉春連忙上前扶著她起來,笑著道:“都是自家妹妹,何必這麼客氣。”
說著,陳玉春上下打量了陳玉蘭一番,眼尖的她突然發現,今日陳玉蘭戴著一支珊瑚發簪。
陳玉春好歹也是世家小姐出身,見過不少好東西的,她一眼就看出了那珊瑚發簪並非上品,最多隻是個中等的次貨。紅珊瑚的顏色過暗,也過於渾濁,實在不是陳玉蘭會戴出來的東西。
陳玉春猜測,八成是陳玉蘭的母親去世後,他們二房大不如從前,由奢變簡了,所以陳玉蘭才佩戴這等次貨出席宴會。
陳玉春有心羞辱,還不等陳玉蘭反應過來,她已經伸手快速的將對方頭上的珊瑚發簪拔了下來。
陳玉蘭摸了摸自己的發髻,看見陳玉春手裡的珊瑚發簪,頓時臉色難看起來,“二皇妃這是要做什麼?一個普通的珊瑚發簪也要與妹妹搶不成?”
“你也說了,隻是個普通的珊瑚發簪,”陳玉春故意拿著發簪搖了搖,讓亭子裡的小姐們都看清楚,她笑著說道:“這發簪也太寒酸了吧,上麵的瑕疵不止一兩處,都不值二兩銀子,我們丞相府有那麼窮,連副好首飾都不配給你?”
亭子裡的眾小姐聞言,都紛紛的看向發簪,的確是個殘次品,她們心裡對陳玉蘭輕蔑起來,還金陵徐家呢,估計也快衰敗了吧。
“既然姐姐看不上我這發簪,還是把它還給我吧。”陳玉蘭微微皺眉,向陳玉春伸手討要。
“哎呦,原來玉蘭妹妹這麼喜歡這發簪啊?”陳玉春看出這珊瑚發簪是陳玉蘭的心愛之物,她心裡一橫,直接把發簪向外拋出,撲騰一聲,丟進了荷花池內。
接著陳玉春笑著道:“這種爛玩意,不要也罷,玉春妹妹喜歡珊瑚的首飾,改明兒我讓人給你送上十套八套來,比那破珊瑚貴百倍。”
“二皇妃,你太過分了!”陳玉蘭看著荷花池麵上的水波漣漣,氣得要命,瞪向陳玉春。
“不就是個破發簪麼,玉蘭妹妹要不要這麼寶貝啊?”陳玉春嗤笑道:“要是舍不得,就趕緊去撈吧,這荷花池下都是淤泥,時間久了,那發簪被淤泥掩蓋,可就更難找了。”
“你……”陳玉蘭扶著涼亭的柱子,盯著即將要消失的波紋。
一旁的張媛媛看出來陳玉蘭的打算,她連忙拉住陳玉蘭的衣角,低聲勸道:“你還真要跳下去撈啊?算了吧,一個發簪而已,或者等宴會過後,你去求徐妃娘娘派人幫你找找,你可千萬彆自己跳啊。”
可對於陳玉蘭來說,這不是普通的發簪,她等不到宴會過後!這珊瑚發簪是張相戎在煙花節送與她的定情信物!
今日宮廷宴會,張相戎也會出席,陳玉蘭特地戴著這珊瑚發簪,想給他看看,可誰料那發簪居然被陳玉春丟進了荷花池!
張相戎家境一般,屬於寒門苦讀的學子,珊瑚發簪是他太奶奶那邊傳下來的,給了張家每一任長媳,張相戎就把這發簪送給了陳玉蘭,這發簪的意義之重,可想而知。
陳玉蘭心裡打定主意,甩開張媛媛的手,從涼亭一躍而起,跳進荷花池。無論如何,她也要把發簪找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