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姚光清雙手抱拳,道:“那陳大人,老夫就先行一步,趕緊回去召集人馬了。”
“姚大人,一路走好。”陳遠陌恭送道。
金鑾殿上皇帝要抄裴家一事,不出一個時辰就傳到了慈寧宮內太後的耳朵裡,裴家已經漸漸衰敗,太後隻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裴家走出一個佼佼者,帶領裴家走出輝煌,她希望裴家能出第四個、第五個皇後,可她做夢都沒想到,裴家會現在走向覆滅。
太後不願看到這個事實,她連早膳都來不及用,立刻去找皇帝,求他收回成命,保住裴家,可惜皇帝這回事鐵了心的要將湖廣之事徹查到底,所以彆說聽太後的求情了,連太後的麵都不見,太後無法,隻得找一個妃嬪與皇帝通通氣,那妃嬪才剛開口提及裴家,還沒為其求情呢,皇帝就氣得龍顏大怒,以後宮乾政為由,將其打入冷宮,就此後宮之中,誰還敢為裴家求情?!
事情的一切發展朝著對裴家極為不利的方向而去,湖廣之事,越查越糟,姚光清帶著皇帝聖旨和戶部人馬,前去湖廣徹查,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打得裴言義措手不及,彆說銷毀證據了,他連跑路的時間都沒有,在自己的府中就被京都而來的官員們拿下,整個巡撫府上上下下上百號人,全部打入大牢。
京都派人前來收拾巡撫裴言義之事,立刻在湖廣傳播開來,一時間幾百人擁往驛站,說是告禦狀,告發裴言義在湖廣這十幾年來的種種惡行。由於之前皇帝的敲打,姚光清不敢輕視,立刻抽出人手來,將這些告狀之人的狀詞一一記下,然後再派人調查其真假,收集證據。
每件事查下來,這裴言義在湖廣的惡性都有上百起了,除去之前強占地界之事外,他還派手下之人搜刮民脂民膏以供享樂,甚至放任手下之人強占民女,若有不從燒死全家,就算湖廣之地土地肥沃,人民生活富裕,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湖廣的每戶人家僅僅是解決溫飽問題。
一件件的罪名加在身上,那裴言義十個腦袋也不夠了。裴言義是個膽小的人,他不想死,在監牢裡,他哭聲喊著對姚光清道:“大人,大人,替我向皇上說說好話,饒我一命,要我做什麼都行,我……我是貪了不少錢,但我沒怎麼花,全存著了,那些個寶貝字畫什麼的,我也不要了,我把所有的東西都上交給皇上,求求你了,讓皇上饒我一命吧!!!”
“裴大人,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姚光清歎了口氣,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人都抓著了,貪下的錢財寶貝自然上交給皇帝國庫,這貪了那麼多銀子還沒怎麼花,那還不如不貪呢!
“或者實在不行,你找我大哥,讓我大哥救我,或者找我姑姑,我姑姑是太後,皇上是孝子,定不會為難太後的!!”裴言義不死心的道。
如今說什麼都晚了,皇帝是孝子沒錯,可裴言義在湖廣乾的壞事太多,貪的銀子也也太多了,連累裴國公不說,皇帝也不見太後了,姚光清搖搖頭道:“裴大人,一切您就聽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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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之事,前前後後查了一個月,加上每年稅收,裴言義這十八年來,一共貪了八百萬兩,從民間搜得奇珍異寶無數,身背三十五條無辜性命,這些罪狀交到皇帝手中的時候,後宮的太後也因裴家之事徹底病倒了。
太後本就年事已高,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如今又因裴家之事憂心忡忡,每日茶飯不思,整個人瘦了一圈,毫無生氣可言,禦醫一直用參湯吊著太後的性命,他們告訴皇帝,太後為此身體已垮,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太後是皇帝的生母,皇帝怎麼可能不關心她?本來為了嚴查裴家,皇帝不得不硬下心來,不去見太後,這樣才不會被她的求情所動搖,如今得知太後命不久矣,皇帝再也無法忍住,立刻朝慈寧宮飛奔而去。
一個月未見,本來微胖富態的太後形如槁枯,雙眼渾濁無神,這哪兒還是生下一國之君的尊貴的女人,這形象連普通的老人家都不如。
站在床榻前的皇帝,看著自己母親這副模樣,心痛的道:“母後,您這是何苦呢?”
“皇……皇兒……”太後伸出蠟黃的乾瘦的手,拉著皇帝的衣袖,“你來了……”
“母後……”
“皇兒,哀家為什麼這樣,你再明白不過了。”那是裴家,那是生她養她的裴家!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裴家走向滅亡,太後依舊堅持的道:“皇兒,言忠和言義是你的表兄弟啊,你怎麼能誅殺他們?!”
“母後,裴家所犯之事,實在法理難逃,您讓我如何向天下的蒼生交代?!如何向這十八年來在湖廣受苦受難的百姓們交代?!”皇帝為難的反問道。
皇帝說的道理太後都懂,但人心都是一杆秤,它會下意識的偏向自己所在意的那方,太後也不例外,“不行,不行!那是裴家!裴家不能在哀家的手裡就此斷送!等哀家死了,在九泉之下如何見爹娘?!”
“母後,您不要為難兒子了。”皇帝勸慰著道:“裴家不是在您手裡斷送的,而是在裴國公和裴言義手裡!”
“那有什麼區彆嗎?!”太後道:“言義離開京都近二十年,就算他做了錯事,言忠可能毫不知情,他最多隻是被連累而已,你為什麼連他也要誅殺?!你要抄裴家,哀家也姓裴,難道你也想殺了哀家嗎?!”
“母後,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麼可能會殺你?!”
“可你現在的做法就是!”為了裴家,太後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她死死的盯著皇帝,咬牙切齒的道:“哀家給你說明白了吧!如果裴家被抄,裴家之人被砍了頭,那哀家也不活了,哀家跟他們一起上斷頭台,劊子手不敢砍哀家的頭,哀家就一頭撞死在斷頭台上!”
皇帝不可置信的看著太後,他做夢都沒想到母親會如此威脅自己,“母後!你怎麼可以這樣!朕是你的兒子!你怎麼可以為了裴家來算計朕?!”
“可那是裴家啊,就像皇兒你生在皇家,會維護皇家的一切,哀家也有想要維護的東西,”太後流露出一絲歉意的口吻,但她神情堅定,絕不動搖。
太後的性子皇帝是了解的,隻要是是她認定的事,就絕沒有挽回的餘地,那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皇帝狠不下心,但他也不想就此饒過裴家,於是采取迂回戰術,“好,這事情朕答應你,但是朕也要給湖廣百姓們一個交代,裴家貪了多少銀子,搶了多少奇珍異寶,必須全部拿出來。”
“如果全部拿出來了,言忠和言義就會沒事?裴家也會沒事?他們會無罪釋放的吧?!”太後追問道。
“朕答應母後,隻要全部奉還,裴國公府朕既往不咎,但裴言義不行,他害了不少人命。”皇帝實事求是的道。
“那……那保住言義一條命吧。”太後哀求爭取道:“能讓他活下來就行,皇兒,看在哀家這把老骨頭的份上,就饒了言義一命吧。”
看著母親那張老淚縱橫的臉,皇帝實在於心不忍,更何況他知道,這些年來裴言義貪下的錢財裴家拿不出來,於是便道:“好,隻要全數歸還,朕饒裴言義一命,將他打入奴籍,流放邊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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