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為了快快長大,小男孩曾經吃飯把自己撐到嘔吐。
然而在鄭袁昊七歲那年,他和媽媽兩個人的家,還是就這樣被搬空了。與此同時,闊彆四年了爸爸,同樣也在豔陽高照的某一天,突然開著車回來了。
但那個時候,鄭袁昊心中對他再沒半分期待與憧憬,隻剩滿滿的仇恨。他恨這個家裡所有的人,恨小叔恨大伯,但最恨的,還是鄭青峰。
所以即使對方這回當場和爺爺奶奶斷絕了關係,也終於帶著他和媽媽離開了那個小山村,鄭袁昊卻再沒了對“父親”這個詞的崇拜。
如果那個男人像彆人的爸爸那樣可靠就好了。麵對著媽媽激動和欣喜的眼睛,最終,他將這股怨恨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第一次來到外麵的世界,鄭袁昊來不及欣賞城市的繁華,因為年齡到了的緣故,他就這樣被塞到了寧市最好的小學。
在那裡,鄭袁昊被排擠、被欺負。往往隻是一個很小的舉動,最後也會成為他被同學嘲笑的理由。
生在山村長在山村的鄭袁昊沒上過幼兒園,七歲的他隻粗略的認識過幾個字,十以內的加減乘除都不會,久而久之,就連老師也瞧不上眼。每每閒聊的時候,幾個老師都是一臉的惋惜,“爸爸那麼優秀,年紀輕輕就闖出了一番成績,兒子卻……”
那意猶未儘之意,狠狠的刺痛了男孩的心。
後來,鄭袁昊第一次不顧媽媽的叮囑,發火把嘴賤的同學按在地上一頓暴揍,看著圍觀眾人眼中的畏縮和恐懼時,他終於明白,原來拳頭才是讓一個人立足的最好的辦法。
沒過多久,鄭袁昊就徹底擺脫了被彆人嘲笑的命運。
沒有人再敢欺負他,同樣……也沒有人再敢來接近他。
原本鄭袁昊以為一切都會像這樣好起來,但老天爺總是不太喜歡如人所願,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日子,僅僅持續了不到兩年就破滅了。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媽媽發現了爸爸口袋裡裝著彆的女人的口紅。
這就像是一根針一樣,狠狠的戳破了一個女人強撐著的驕傲。小小的口紅,仿佛照應出了她真實的模樣——做慣了農活的手像門口的老樹一般粗糙,飽經風霜的臉遠沒有嬌生慣養來的白皙柔嫩,甚至於五官,都不夠標準。
女人惱怒、瘋狂,最後歇斯底裡。
那是第一次,鄭袁昊被一向疼愛自己的媽媽打。從一開始打完之後抱著他痛哭,到後來打完他後變得一臉麻木,這種轉變也僅僅隻有兩年時間而已。
每每在這個時候,女人都會念叨著同樣一句話——“你為什麼這麼笨,你為什麼不是個天才呢?”
是啊,他為什麼不像彆的孩子那樣聰明,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幫媽媽爭奪爸爸的注意了。
但是……鄭袁昊本身就是這個樣子的啊!
後來鄭青峰發現了他身上的傷痕,男人怒氣衝衝的下樓,接著兩人吵架。女人似乎發現了這樣可以吸引鄭青峰的注意力,於是過段時間繼續。
再吵再打,再打再吵,循環往複,一直到女人生病住院的那天。
鄭袁昊還記得,她當時握著自己的手問,“你恨我麼?”
男孩知道,除了他以外,女人根本沒有彆的辦法去吸引自己丈夫的視線。垂下眼睫,鄭袁昊道:“不恨。”
“真、真好啊……”
得到了答案的人,最終徹底解脫。
一年後,女人去世。
葬禮上,失魂落魄的鄭袁昊無意間抬頭,下一秒,他的靈魂都仿佛被凍結了一般,整個人霎那間冷的直打哆嗦。
站在最前麵的男人的眼睛,裡麵沒有絲毫的悲傷,有的隻有長舒一口氣還有解脫。
從那個時候開始,鄭袁昊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連心都沒有的人。他甚至於,連偽裝都不屑。
對於自己,於其說是父子感情,不如說是鄭青峰心中的責任心還有道德感作祟。從小到大,鄭袁昊從未得到過一份完整的愛,就算是有過,但也很快就中途夭折了。
直到現在。
深夜時分,艱難的側頭看向旁邊病床的小姑娘,鄭袁昊突然覺得未來可期。
下一秒,鄭貝貝同樣也睜開了眼睛。看著眼睛通紅的少年,顧不得算之前的帳,她趕忙小聲問:“爸爸,你怎麼哭了?”
“是太痛了麼?”
“不。”轉頭看向頭頂潔白的天花板,鄭袁昊輕聲喃喃:“……隻是剛剛風太大,我被吹進來的沙子迷了眼。”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